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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吃力地向前傾著身子,纖細的手指一寸寸劃過水面。終於,她將它摘下,愛憐地捧在手中,低頭輕嗅著。
就在這一刻,她彷彿感到了什麼,霍然抬起頭。
她看到了他。
驚愕只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間,然後,她粲然微笑。
奇怪的是,就在那一刻,一道神奇的光影投照而下,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惝悅迷離地返照在她的臉上。折射著她髮際晶瑩的水珠,讓整個江面都染上了水紅的顏色。
不知不覺中,她的手放開了,那朵蓮花順水飄過,一直飄到他的腳下。
他俯下身,將蓮花拾起,輕輕摘下一瓣,又放歸於水。
彷彿是宿命,那朵殘缺了一瓣的蓮在江面上起伏著,隨著水流輕輕旋轉,時近時遠,向東向西,最終卻又回到她手中。
畫舫在江面緩緩行過,他寂立良久,直到夕陽退去了光芒。
這是他和她的初見。
一次錯落的邂逅。
多年之後,他回想起這一幕,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記憶中的相思,是那麼清晰,又那麼模煳。彷彿一道帶著夕陽餘暉的剪影。他清楚地知道,那就是她。卻又和之後留在他身邊的她無法完全重合。
或許是因為那道神奇的光影,帶著另一個世界的迷離,將她的影像渲染得總有些一絲不同,只是他始終想不起,這不同到底是什麼。
也想不出,那道光影到底來自何方,是前生,還是後世,是過去,還是未來。
也許,那座石橋真的有特殊的魔力,這一刻,讓他看的不僅僅是她,還有她的三世三生,她在輪迴中的千年等候。
只為在這一刻和他相遇。
一陣風過,小船輕輕顛簸,相思翻了個身,面向著他,卻沒有睜開眼。
“先生,莫支湖的蓮花就要開了嗎?”
卓王孫微微一怔。
他起身上前,伸手放在她額頭上,確認她還沒有醒來後,輕輕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
“是的。”他緩緩回答。
“明年的時候,我一定要種更多的蓮花,讓莫支湖都開滿。”
“好。”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不知不覺溫柔起來。
她嘴角縮放出一縷蒼白而甜美的微笑:“你能原諒我,真好。”
“原諒你什麼?”他握住她的手,輕輕道。
正因為是在昏迷中,她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此刻的答案,他終於可以放下那些威嚴與驕傲,只用一顆心來和她對答。
這一刻,他不再是她的主人,不再是執掌生殺大權的王者,而只是個普通的男子,守候在重病昏迷的戀人身旁。
這種感覺是如此陌生,卻又如此寧靜。
寧靜得讓人寧可時間在這一刻停滯,化為永恆。
她的聲音突然有些顫抖:“我知道自己一定做錯過一件事,讓你無法原諒義,但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她突然激動起來,身子不住顫抖,“可我真的想不起來了!如果有機會彌補我的錯,我真的寧願……”
他一把將她拉入情中,緊緊擁抱著她,直到她停止顫抖:“我早就原諒你了。”
說出這句話,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驚訝,隨即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是的,這是真心的。
他已原諒了她。就在看到她緊閉的眼角沁出淚水的一刻,就在感受到她在自己懷中瑟瑟顫抖的一刻。
或者,更早。
從他自鬼忍四人手中救出她,看著重傷的她對自己粲然微笑的一刻起。
從他得到訊息,知道她已陷於危險之中的那一刻起。
從他……
他竟有些想不起來了。
或許,他其實根本沒有真正恨過她。
三連城的一幕,曾讓他痛徹神髓。那是一道傷痕,由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和這個溫婉如蓮的女子新手刻下。
這傷痕是如此之深,深到他永生都無法忘記。
但其實,很早以前,他就已原諒了他們。
他從未在她面前提過這事,也仍然將他當做唯一的朋友。
他不會欺騙自己說不在乎,也不強迫自己忘記這一切。因為那本是畢生難忘,至今想起時,心底仍會傳來陣陣隱痛。
但,他早已做出了決定。會帶著這道傷痕,繼續留她在身邊。或許有些冷漠,或許有些粗暴,卻始終珍藏她,庇護她,免她驚,免她痛,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