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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他!……宣城師範銳意革新教育的惲先生?……天下哪還有第二個先生?……盧科長怎麼就能把惲先生大老遠的從宣城、從重慶請到我們小小的川南師範來?……”
“因為他是盧科長!”聽得人群中最後一句回答,盧子英挺起胸脯——因為他是盧科長的四弟。
“惲先生連省長、軍長都敢當面指著鼻子痛罵,他憑啥買咱小小川南道尹公署教育科盧科長的面子?”
“因為盧科長是……”
“立正,敬禮!”盧子英正想聽清因為自己的二哥是什麼樣的人物,才能讓這個姓惲的買他的面子,卻被楊森的副官一聲口令打斷。盧子英不喜歡這個副官,整天追在楊森身後,跟屁蟲似的。不過這時,重慶上行的輪船已到,盧子英被裹在學生的熱流中湧向囤船。
石階兩旁侍立的列隊士兵齊向輪船敬禮。輪船上下來的卻是楊森。楊森乍見這麼多學生,以為是來歡迎自己的,可是學生們全從他的身邊跑過,湧上囤船,一路高聲叫喊著:“惲先生,惲先生!”迎向穿國服戴禮帽頗有風度的乘客,迎向穿西裝頗有派頭的乘客,乘客全都搖頭。
盧子英人小,擠不上去,便站在臺階上,聽得被冷落在石階上的楊森問副官:“學生娃歡迎誰呢?”
副官答:“您請的那個盧思到學校時,學生娃才這麼歡迎過。”
楊森問:“像這樣歡天喜地,學生還能歡迎誰呢?”
盧子英和楊森一起望向輪船,乘客全都下船,學生們湧上船去。
輪船空空,船艙外只剩下剛拴完船纜正在脫下粗布手套的一個老水手。
“惲先生沒來!鬧了半天,空歡喜一場!……早就聽說他過重慶時被好幾個學堂拽住不放,他哪兒走得到小小的川南師範?……”盧子英隨著學生們重新進了川南師範學校大門,一路聽學生們嘀咕著。
新政(六)(2)
“他被重慶人截流了。”一抬眼,見大門邊老黃角樹下站著二哥,盧子英走了過去,對二哥說。
“誰?”
“姓惲的!”
“先前還叫人家惲先生,怎麼一改口成了——姓惲的?”盧魁先聽四弟話說得直槓槓的,笑了。他喜歡四弟身上與生俱來的那一股子虎氣,卻小心翼翼地看護著,莫叫虎氣演變成盛氣凌人的傲氣,所以有意沉下臉,嗔道。
“說話不算數,算個啥——先生?換了我,就不給這姓惲的當學生!”
“剛才你說——他被‘截流’了?”盧魁先不想跟四弟鬥嘴,改口問道。
“你的學生說的,說——自古大河上游的人,能截下流的流,說的是水。如今,下游重慶的人,截了我上游瀘縣的流,說的是人——姓惲的!”
盧魁先不置可否一笑。
“這種人,不值得我二哥站在大門口乾等!”
“誰說你二哥——乾等了?”
“蠻幹將軍從重慶回來了,那個輪船上,穿國服戴禮帽、穿西裝拄文明棍的先生們全下船走空了,哪兒還有個——惲先生?下班船要等到半月後了!”
不見二哥吭聲,盧子英扭頭望身後,二哥一雙眼睛,從開始到現在,一直瞄著校門外。
“二哥就這麼相信——這個姓惲的這班船一定會到?”
“這個——姓惲的……”二哥悠悠地學著四弟的口吻,“自己說的,這班船到!”
“他言而無信!”
“言而無信的人,你二哥會費這麼大的事兒請他來麼?”
盧子英見二哥眼中一亮,他順勢回過頭望去,學生們進校後,守門的工友剛關上的大校門外,一個穿長衫挑著行李的青年走近。他抬眼望著“川南師範學校”的校牌望了好久,又從懷中取出眼鏡來戴上,這才讀出“川南師範學校”,他到家似的,孩子氣地一笑,就要進門。
“你找誰?”工友問。
青年一口湖北話:“哦,我是受聘來的教員。”
工友:“來教書的先生?”
青年:“就說是——先生吧。”
工友上下打量青年:“說是先生,天下哪有挑行李、穿草鞋的先生?說是苦力,天下又哪有穿長衫、戴眼鏡的苦力?”
“是惲先生吧?”盧子英聽得身後二哥一聲響亮的招呼,二哥已經迎到校門口。
“是盧先生吧?”惲先生再次戴上眼鏡看去。
“他就是我們的教育科盧科長。”工友說。
惲先生學著工友口吻:“說是科長,天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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