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3/4 頁)
孩一直沒有講話,“昨天凍壞了吧?”我問。
小山說:“阿姨,今天早上巴巴爸爸死了。”
第四件事情是,晚上,我吃了感冒藥沉沉睡去。在夢裡我見到了那隻小小的爬行動物,屬於熱帶的廣闊天地的巴巴爸爸,如今只能依靠著聚暖燈和供暖器取暖,在小小的養殖箱子裡。但我從沒有擔心過它,我一直以為,還好它可以適應一切,它可以隨時變化,就像我也可以一樣,如今,不管在什麼公司,在什麼單位,遇見什麼樣的人,都可以,我再也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毫不知道人情世故的阮微,我的可塑性也是如此的強,我還看見了大學時代的自己,那個純白的少女,我曾是那樣一個正派和天真的女生,我對一切形式化和流於表面的東西如此反感,然而如今的我又是什麼樣子,雖然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那麼地不容易,但我很慶幸我終於做到了。只不過,我沒想到,巴巴爸爸艱難地熬過了最嚴寒的時期,卻在春天即將到來的那一個城市供暖系統突然崩潰的夜晚凍死在飼養箱裡,僅僅是一夜而已。這夢讓我進入了可怕的夢靨中,我變得像是那條變色龍一樣,身體僵硬,甚至毫無辦法讓自己安寧,我渾身是汗,一直到天亮起來……
第五件事是我決定跟秋陽去美國。在他一個星期之內第四次約我的時候,我答應跟他去吃飯,吃完飯後秋陽帶我去了一家專門賣大餅的小店,他點了最大的一張餅,打包後送給我。
“這個是送我的?”我問他。
“對。”秋陽說,“我希望你吃掉它,在你餓了的時候。”
“可我現在很飽呢。”
“總有餓的時候……對不對,”秋陽說,“其實,思念是一種餅。”
我忍不住笑了。回來送我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說,“阮微,我想抱一下你,可以嗎?”我懵了一下,點頭。他走近我,捋了一下我的頭髮,然後將我摟入懷中,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擁抱。他的懷抱跟張延森是不一樣的,張延森從來不會問我,他一直是一個非常直接的人,一直都是。我差點要忘記了,長久以來沒有任何人抱過我,甚至沒有任何人碰過我,我憎恨別人走近我的生活,除了張延森,孤獨和落寞使我不止一次將自己與他的熱烈懷抱相連,我以為這將是我最好的方式,我仁慈地不會傷害任何人。然而我卻不知道,當我這樣選擇的時候,我卻從沒有想過秋陽,他是這樣緊緊地依戀著我,我卻一直為他創造著最艱苦的條件。雖然我必須要承認,對秋陽的擁抱我並沒有產生強烈的感覺,可卻讓我靠在他肩頭的那一刻突然之間明白,我應該珍視眼前的生活,包括眼前依戀著我的人。
半年之後,我順利畢業了。
再一年之後,我和秋陽結婚了。張延森參加了我們的婚禮,他穿著黑色的西裝朝我走過來,“阮微,我說過,秋陽很適合你,祝你們幸福。”
張騎士(17)
“謝謝。”我點點頭。
就這樣結婚了,再半年之後,我和秋陽回去了美國,關於我和張延森的所有事情,我沒有跟秋陽講過,不知道這是否算是一種對過去的背叛,但我想,如果我告訴他,那應該會是一種對現在的傷害,用過去的背叛來交換現在的傷害,也許是不等價。至於張延森,我想我是愛他的。至少曾經愛過,或許直到現在仍然是。但我知道,我的先生秋陽是一個很好的丈夫,他總是給予我充分的包容,但有時候選擇跟一個人生活跟愛情沒有關係,只是因為他適合一起生活,適合一起過下去。
秋陽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我在這裡唸了研究生,又一年之後,我找到了一個諮詢師的工作,看起來很幸福的生活,慢慢地繼續著,忙碌,緊湊,彷彿我已經沒有過去,沒有陰影。我想這應該就是我的命運。雖然在某些時刻,我依舊會孤獨,但不知道孤獨是不是已經成為我命定的情緒,無論在哪裡,無論在何時。
兩年之後的一日,吃早飯的時候,秋陽說:“阮微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二十八歲了。”
“真的嗎?我都要忘了。”
“我們要孩子吧,爸爸媽媽都覺得該有孩子了,”秋陽對我說,“你辭職吧,就算是為了我。”
那兩年,我彷彿只做了三件事。
我辭職了。
我和秋陽從波士頓搬家。
我跟秋陽說我想回家看看爸媽,回了一次中國,但我沒有回家,在機場張延森來接我,他遠遠地朝我招手,只看他一眼,又是眼淚,我的心劇烈地跳著,跳著,我,我沒辦法呼吸,為什麼無論張延森對我做什麼,無論他對我說什麼,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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