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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他神色匆匆的,關切地詢問:“您這是要趕著去哪兒呢?”
“城東府中栽的桃樹、李樹到了春夏季節總是愛生蟲子,所以現在趁著要過冬了,趕緊找人拾掇、拾掇,預防一下。”
她好奇地問:“城東府中?”
“是呀,以前是宮裡御膳房的一個管事的宅子,後來被查抄了,因為那裡的景緻跟別處完全不同,老侯爺十分喜歡,就找皇上討了來,每年夏天還會去那邊小住幾天。”
“真的嗎?是什麼樣兒的?”
“裡頭種著好些果樹,還搭著草廬、開著菜地,也正因為樹多,蚊蟲也特別多。”
“郝管事,在我的家鄉有個除蟲的妙法子,您可以試試看。”
郝管事好奇地問:“真的?什麼妙法?”
櫻寧娓娓道來:“將一些野蒿曬乾,然後編織成草繩,每隔一段時日在樹下燃燒即可。”
郝管事心頭一喜,“這法子甚妙!我會試試看,不如……煩請姑娘哪天有空,隨我一塊去那邊府裡瞧瞧做法可對?”
“好。”
少女笑起來,清澈的杏眼裡是不動聲色的慧黠。
“望塵軒”裡的這場冷戰,是雲小侯爺先挑起來的,最先按耐不住敗下陣來的,仍然是雲小侯爺。
這天黃昏,剛用過晚膳,平安就被主子派來叫櫻寧過去。
櫻寧正待在自己屋裡用飯,忽聽平安在外頭叫:“櫻姑娘、櫻姑娘!少爺叫你去呢!”
咳!不知道那小魔王又想出什麼法子來對付她了。
櫻寧應了聲,將碗筷放下後又洗了洗手,稍微整理了一下才出屋子。
踏進主屋,剛走進書房,一眼便見到雲墨正坐在寬大的檀木案前。
案上的紗燈明亮,映著一隻名貴的青玉把蓮水蟲荷沖洗,水一般的清澈透亮。
雲墨正微低著頭,看著手裡的一幅字軸,無論從任何角度看,他都是個無可挑剔的翩翩美少年,可惜性情卻著實古怪,不易親近。
聽見聲響,他便立即抬起頭來,一見她來了,眼睛頓時一亮,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很快收回視線。
在那一剎間,櫻寧可以肯定,他在看到自己時絕對充滿了不懷好意……那個舅老爺同樣是不懷好意,因為眼底全是赤裸裸的猥瑣。
可這十四歲的少年,絕對沒有那樣的意味,倒比較像是看見了某種好玩的東西,躍躍欲試地充滿了挑釁的慾望。
腳步細碎,她輕盈地走到案前,曲膝對他施了個禮,很善解人意地不去提之前兩人的衝突,只問道:“少爺,叫櫻寧來有何吩咐?”
雲墨當然也是個聰明人,神情雖懶懶散散的,一雙黑漆般的眸子卻是精神百倍地盯著她:“聽郝管事說你識字?”
“是。”她點點頭。
“哦,那就好,我今兒得了個好東西,給你瞧瞧。”說著,他將手裡的那幅字軸合起,遞向她。
他年紀不大,再淘氣,平時也稱年紀略大的丫頭一聲“姐姐”,婆子們一聲“嬤嬤”,唯獨對櫻寧卻不肯喚這一聲,總是“你”來“你”去、頤指氣使,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裡。
櫻寧雖不見怪,卻覺得今兒這語氣如此的謙遜,實屬難得了。
櫻寧伸手接過,慢慢展開,僅一眼,心下已知曉,這卷字,是被當世稱為“書仙”的範夫人所書的“九宮山墓誌”。
範夫人為當朝奇女子,其書法成就以楷書為最,筆力險勁、結構獨異,其源出於漢隸,骨氣勁峭、法度謹嚴,於平正中見險絕、於規矩中見飄逸,筆劃穿插、安排妥貼,大氣中毫無女子常見的忸怩和矯揉造作。
可那範夫人是個怪人,書法譽滿天下,不知拒了多少名門子弟的求親,年近三十才嫁了個目不識丁的鄉村農夫,寧可流落鄉野、耕田織布,也不留戀繁華之地。
因而民間流傳的手跡稀少,於是越發的千金難求,讓世人趨之若騖,人人都將她親筆書視作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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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這本“九宮山墓誌”竟是真跡,也不知這小侯爺是從哪裡弄來的。
紅唇微勾,手指細細地撫過字卷,像是在其中尋找舊日故人的蹤影。
半晌,櫻寧才抬起頭,望向正鎖眉盯著自己看的雲墨,輕聲問:“少爺可是想習字了?”
雲墨挑眉,“不行嗎?”
“當然行。”她對這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少年,就像是對著正跟自己賭氣的弟弟,眉眼盡是耐心和悅,“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