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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說的……並非僅僅如此而已。
半夜醒來,她都會習慣性的入寢殿瞧瞧公主是否睡好。以前都是安安穩穩太太平平的,以致這幾日疏忽並未特別注意。昨夜她突地想起便順勢進了殿內。
月華透過紗幔投入室內,幽光朦朧。她放輕步子,小心翼翼的掀開重重簾幃,透過七彩明珠流蘇向內望去,卻驚愕的發現芙蓉臥榻上居然空無一人!
呼吸一窒,珠兒驀地慌亂起來——這好端端的,公主怎會憑空消失?……莫不是,有刺客入殿劫了她而去?
一抹冷汗忽然自她的額頭緩緩流下,雙手雙腳都不住的微微打顫。若是公主真的出了事,那皇上那裡該如何交代,還有宮主那邊……想到她種種殘逆的懲罰方式,珠兒頓時面無人色,顫如糠粟。
一縷夜風穿過層層輕紗入殿而來,帶著流月湖獨有的沁香溼意,輕輕拂過珠兒緊繃如弦的身子,稍稍緩解了她焦躁不安的內心。一手持著案上的黃銅蓮花燈盞,珠兒緩緩而前,趨身撩開低垂的明珠流蘇。伴著聲聲珠玉脆響,她探著身子仔細檢視。粉金色的絲緞薄被置放的一絲不苟,榻上未見一絲一毫的凌亂跡象。——若是夜遇刺客,豈有不掙扎的道理?
況且宮闈重重,防衛何等森嚴,恁他有多大的本事,也未必可以不驚一兵一卒便無聲無息的將個大活人偷去!……除非……是公主自個兒離開的!
腦子忽的一轉,回想昨日白天裡公主在芙蓉殿周圍轉了轉,回來時面色卻異常凝重。當時自己也並未多想,可一聯絡到就寢前公主特地囑咐的第二日晚起,事情似乎就不那麼簡單了……這其中恐怕別有隱情!——莫非,是公主她自個兒偷偷跑了出去?
相處幾月,她自然知道公主的武藝深不可測,雖然目前還無法確定,但這想法確實大有可能!…… 只是,公主為何要瞞著她們半夜出去?如此隱秘,又是去了什麼地方或是見了什麼人?……或者——珠兒瞬時覺得全身冷汗淋淋——她……會不會……離開了就不再回來?
驚慌的抽出袖中的紗巾,胡亂地往額上擦了擦,珠兒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及至芙蓉殿外迴廊,她驀地頓住了腳。月色暗淡,清寒的夜風吹拂著殿外的垂柳,發出沙沙的聲響,仿若在嘲笑她的痴傻!
是啊,她此刻能做什麼?除了不加聲張乖乖的等公主回來,她什麼也做不了!
月影西斜,日輪東昇,焦心的一夜終於過去。珠兒按照文心的吩咐直到日上三竿了才急急忙忙的入了寢殿。匆匆的撥開簾幔,卻驚喜的發現公主已靜靜的坐於檀木鏡臺前等待梳妝。
青絲流泉,順著玲瓏的脊線蜿蜒而下,盤旋著逶迤於地。水色衣衫單薄,漫著清新的溼氣,卻微微有些凌亂。
許是聽見了腳步的聲響,她緩緩的回過頭來,琥珀色的眸子云霧繚繞,點點日華浸潤,那漆黑卷長的絲絲睫毛宛若點染了珠光般水潤盈盈。凝眉細瞧,卻見其眼角眉梢間似有淚珠淺綴!
珠兒一呆,之前的歡喜瞬間化為重重疑惑——公主究竟怎麼了?
夜色漸濃,月兒依舊長懸於空。流月湖上水霧氤氳,漫住了對岸桃林的豔豔花色。文心忽的站起,一手持杯,靠著闌干緩緩道: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吟罷,文心呵呵的輕笑了幾聲。微風輕亂了她的墨髮,揚起絲絲縷縷的漣漪,飄飄柔柔的沒入夜色之中。她痴痴地望著湖、望著月,望著天地間依稀朦朧的幻影,宛若一尊獨守千年的雕像。
突如其來的一陣“咕咚——”聲驀地驚醒了神思恍惚的女子,她遲疑的低頭看去,才發現手中的琉璃杯已經墜入了湖中。水色瀲灩,蕩起圈圈波紋,宛若一朵盛開的蓮花,綻放著極致的美麗,卻偏偏打碎了平湖中豐滿的銀月。——文心微嘆,兜兜轉轉……難道又是一場空?
杯盞漸沒,碎紋漸漸聚攏了起來,又圓成了一輪白玉盤。只是影影綽綽,終究不過是個幻象!
她多麼羨慕李太白仙才曠達,驁放不羈的個性與物我之間無所容心的氣度!
譬如〃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何其瀟灑,何其自在!
可是……自己又怎能與他相比,他是純粹的、浪漫的、不食人間煙火的〃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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