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技術高明,轉胎位、斷預產、護會陰、復甦窒息新生兒、人工剝離留滯胎盤等,無一不精。幾十年來,助產三代婆媳母女,接生上萬,無一事故。遠至周邊縣市的產婦人家,也備滑竿、轎子,幾十上百里抬去接生助產。濟世醫院被抄,童英傑慘死,童媽媽失業,家中老小十餘口人,嗷嗷待哺。童媽媽在人民政府衛生科哭求了一個星期。田科長為剛成立的婦幼保健站開展業務,給22元工資買了童師母這塊金字招牌。童媽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飯碗,長住值班室,沒日沒夜,無論上下班,風雨無阻,隨請隨到。一雙解放腳走遍了興盛城鄉每個旮旯角落。保健站辦培訓班,各區鄉、公社、都送來學員。幾個分配來的衛校畢業生,實際操作還要學童媽媽,就只給學員上理論課。帶習動手的事全落在了童媽身上。童媽和鄉村接生員們相處非常融洽。起初她們叫盧老師,後來全都親熱地稱她為“盧媽”。
一次培訓班結業。晚上聚餐,眾學員都向盧媽敬酒。盧媽頗有酒量,也禁不住大家猛灌。喝高興了,一改平日謹慎,大喜笑談:“也不知前世積了好多德,才修來你們這些好姑娘喊媽!”
有學員問:“盧媽你有幾個娃兒?”
“八個!”盧媽自豪地說。
“好福氣喲!八個!前世積了大德,今世兒孫滿堂!”學員們驚呼、讚歎。
盧媽有點忘形了:“我這人就是良心好,要是前世作惡,今世就該當孤家寡人,斷子絕孫了!”
說者無心,聽者在意。當時保健站已升格為興盛縣婦幼保健所了。新任所長盧彩馨恰好就是個孤人。抱養了一個女兒又不爭氣,成績差,還小偷小摸地手腳不乾淨,往死裡打也不改,成了她的心病。因她剛來不久,誰也不知道。盧媽無意中就闖了大禍。
前幾天盧彩馨聽人喊“盧媽”,冒應了幾次,很尷尬,心頭早就不舒服;這裡又聽見孤家寡人之說,臉色大變,拂袖離席。眾人不知就裡,仍歡宴盡興而散。
前任所長也姓盧,名貫英,本城人,湘雅才女,1948年入共產黨,隨西南服務團入川,器重盧媽的聲望、技術。幾年時間,童媽工資升到元,只比她少一級。不料1959年,盧貫英到九龍溝大戰鋼鐵,突發腦溢血,搶救不及死了。人稱“觀音昇天”。盧彩馨繼任。
盧彩馨出身小地主。家境破敗。父母欲嫁其與土豪作小老婆,逃婚參加解放軍衛生隊,嫁一連長,連長犧牲;嫁營長,入共產黨。營長患結核不治身亡;又嫁一營長,死於車禍;遂有剋夫之譽,不再嫁,亦無生養。其人不苟言笑,陰沉多疑。見一個反革命婆娘被人尊為盧媽,還含沙射影,惡毒攻擊,罵自己前世作惡,今世報應,孤家寡人,斷子絕孫。而自己堂堂革命者、烈士家屬、共產黨員、一所之長,工資竟然和反革命婆娘差不多。這興盛婦幼保健所的反右運動是怎樣搞的?反革命氣焰如此囂張。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翻出整風反右,大鳴大放的會議記錄,仔細審閱,終於發現有這麼一段:
盧岫瑛:我擁護黨的統購統銷政策。我孩子多,又都在吃長飯。定量差一點。我瓜菜代,自己克服……
她在“定量差一點”下劃了條紅槓。搞了兩天,整理好材料上報。終於給盧岫瑛戴上了右派帽子。工資降為28元,批鬥後解除公職,下放黎家公社勞動改造。半年後,下放興盛縣城關醫院。從國家衛生技術幹部變為集體所有制的管制分子了。
盧媽來到城關醫院婦產科,長住值班室。幾個接生員都是她培訓過的,依然“盧媽、盧媽”的親熱無比。婦產科主任尚家泉不高興了,說值班室是值班的,不值班的人不準長住。說:“盧岫瑛,你裕利街有房子,回去住!”
童媽媽告訴她裕利街的房子,街道安排人住完了,在保健所都是長住值班室的。
尚家泉說:“這裡是城關醫院,不是保健所。”又笑著說:“保健所是好,現在更好了。你回去呀!”
童媽媽忍氣找吳仁興院長安排宿舍。吳院長很乾脆地回答:“沒得!自己想辦法。租房子住嘛!”
28元的月工資,要供養4個失學子女。租房住?同事們私下告訴她,醫院哪裡哪裡有空房。叫她去找書記惠世光。說惠書記和氣,好說話些。童媽媽談了自己的困難。惠書記表示理解,還帶一點同情,但兩手一攤說:“醫院找不出空房子啊。這個事該院長管。還是隻有你自己想辦法解決了。”
城關醫院十幾年來,翻修了門診部,東院改造了院辦公室和婦產科病房。西院新蓋了兩層木樓住院部。在西南角新修了十多套自成小院的青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