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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睬他們。這些畸形政治生物一時半時還死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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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久別重逢,劫後餘生,歡聚一堂的知哥知妹們,童無逸想起慘死甕灘的劉妹,劉韻蓉;想起青年夭折,死於急性腎衰的張瑞珀;還有像他們樣死於災難、疾病、飢餓的十多名男女知青,他們年輕的生命、他們曾經有過的美夢、他們的情愛、他們的悲劇人生,被不堪回首的時代所吞噬,將被蒙上厚厚的歷史塵埃,被周旋於事業和愛情的後來人所遺忘、所誤解。
默哀!沉痛地默哀!為什麼不呢?
僅僅是默哀、悼念就夠了嗎?
鍾榮富拄著柺杖,一步一喘,慢慢走進來。上二樓這幾十級樓梯讓他精疲力盡。他那個包子臉老婆自從他病休後就專門伺候讀中學的兒子,再也不管他了。他頂替父親回搬運站拉板車,讓他先天性二尖瓣狹窄的心臟功能徹底失去代賞。
童無逸給他做過心電圖,拍過胸片,看過他的超聲心動圖,知道不做手術換瓣,鍾榮富沒多長時間了。但,一是單位條件差,沒錢!二是他早已錯過手術時機,除了換心,只有靠藥物緩解心衰,維持生命。看著他晦暗的面容,烏紫的嘴唇,童無逸關切地問:“服藥了嗎?”
“早晨,不得了!吃了顆,地高辛、雙克塞,好些了,才來的,”他苦笑著,一句一喘,說:“我,完,了!最後,來看,大家一眼。。。。。。”
眾知青紛紛安慰他。他點頭致謝。看到“青春無悔”四個整張大字,他咬牙罵道 :“放屁!賣屁股,買公債!”
童無逸懂這句粗話,是五、六十年代四川民間流行的歇後語,意思是“不要臉,繃積極。”專門罵那些趕政治潮頭,不顧廉恥,拍馬屁、浮上水的無恥小人。
童無逸勸他說:“別激動,身體要緊!”扶著他慢慢走到前排坐下。
吳衛東宣佈紀念會正式開始:“全體肅立,為在興盛縣1964年上山下鄉運動中獻出年輕寶貴生命的十七位知哥知妹,默哀三分鐘!”
會場鴉雀無聲。這些步入中年,已為人父、為人母的當年知青,低頭默唸著長眠山鄉的朋友們,回憶起他們難以磨滅的音容笑貌。在大家悲傷的記憶之川裡,第一個浮現眼前的是泡脹了像個水發饅頭的劉妹,劉韻蓉。三分鐘的默哀,十多年悲慘往事一齊湧上心來。寂靜中有了沉重、急促的呼吸聲。突然,一聲壓抑的抽泣從後邊角落傳來。這聲抽泣引發了無數的啜泣聲。默哀變成了哭悼。男人們也眼含熱淚,心酸難忍。三分鐘無限延長了。
童無逸轉頭向發出第一聲抽泣的方向望去,見徐豔秋在角落裡哭得淚流滿面。童無逸鼻子發酸,眼含熱淚,不合時宜地想:“她是在為劉妹傷心,還是在為自己流淚?”
等哭聲漸漸平息,吳衛東拿著一疊信箋站起來說:“二十多年了,大家第一次回城重聚。應該高興才是!”他揚了揚手中的信箋,說:“這些遠在外國、他鄉,不能親自赴會的知青朋友們,紛紛來信表示對紀念會的支援,表示對大家的思念,向大家問好!祝願我們的紀念會圓滿成功!祝願知青朋友們身體健康!家庭幸福!子女成材!”他喝了口水:“第一封,來自美國德克薩斯,是我們原紅衛林場知青場長尤濟宇寫的。他1969年首批招工到瀘州氣礦當工人,經過二十年奮鬥,現在以高階工程師、副廠長身份在美國訪問,洽談合作專案。這第二封信,來自璧縣順子區順子中學,是我們有名的陶油嘴、陶寶林、笑話加工廠、‘五兵團’參謀長,陶啟明的來信。他1985年透過自考,獲得了西南師範學院數學系本科文憑。現在是順子中學校長。當然,婆娘兒女的戶口也解決了,成了個完整的城鎮家庭,結束了當星期天農民的痛苦生涯!。。。。。。 ”
曾彥荷姍姍來遲,在走廊碰見上廁所的童無逸。他驚問:“才來?”
她神秘兮兮地笑著說:“你猜我到哪裡去了?”
“你天馬行空,獨來獨往,神出鬼沒,行蹤詭秘,我一介凡夫哪能猜得到!”
“下午跟你講。”
“下午鄧陽英她們要我去紫霞宮跳舞。”
“你去跳舞吧。我不講了!”老九臉色一沉,徑直向會場走去,和李問菊們坐在一起,小聲談笑起來。
童無逸說下午要去紫霞宮,本意是要她馬上講。沒想到她反而使氣,不講了!看她那神秘兮兮的樣子,她去的地方肯定與自己有密切關係,他想了又想,直到散會,照相、聚餐,都沒想出來。趁餐廳人多嘈雜,他擠到彥荷身邊陪笑說:“下午你去不去紫霞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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