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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我們創造出來的任何問題,而我們解決問題的辦法是無限的。佛陀的犀利之處,在於他發現我們作為人類是非常可貴的,我們擁有智識與體力,而我們可以創造性去運用它們。要知道,在佛陀時代,佛陀手邊兒什麼工具也沒有,僅憑內觀,他認為自己也有了解自己與宇宙的機會,並得到他的答案。
把佛教放到古印度的語境中,聯絡上下文做考察,才能不能割斷它與歷史的聯絡,只抱著經文看來看去,如同你反覆看牛頓的原稿,以現代知識及方法,指出其中不恰當之處,我以為,大乘發展了某些重要的佛教觀念,但大乘之後,佛教理論與實踐方法便沒有什麼新的進展,佛法中也再無新鮮血液注入。
在這裡,我要指出,內觀與親證,是古印度的文化方式,可追溯到公元前一千多年前,相信人與神密切交往的雅利安人及其聖書《吠陀》,接下來是婆羅門教及數論派,《奧義書》和《薄伽梵歌》,這是所謂印度教的源頭,而印度教是一個宗教綜合體,在這個宗教譜系內部,不停地產生各種宗教運動,如大海產生數不清的波浪,耆那教、佛教、錫克教等等都是在運動中漸成為獨立的宗教,而印度教的主流仍在發展著,毗溼奴教派,溼婆教派及性力派,我們若是從大合唱的龐大隊伍中,只把焦點對準佛教,就如同離開音樂單談一首歌曲,必然地會導致我們對於印度人的信念的產生誤解,事實上,佛教與印度其他宗教一樣,都希望找到一種自然的、合理的方式來表達人類對世界的認識。
佛法在現代的機遇
當我們第一次把目光投向宗教時,必然的會有一種震驚,無論哪一種曾廣泛流行過的宗教,其中無不孕含著人類對於世界的深刻洞見,以及豐富的連帶文化。公元前五百年前與佛教並肩的耆那教至少有二十四個祖師或救世者,這些祖師每一個都與佛陀一樣,找到了實現目標的道路並達到圓滿,在教內,他們本身就是最終真理。
我們談真理,多半是在談人類的認識所能達到的限度,而在印度文化那一種限度之內,我們會談及內觀真理,談及我們積累的豐富的對於人類意識的實踐,只是兩千年過去了,而人類在這兩千年裡一天也沒閒著,他們從各個層面發現了更多的真理,而兩千年前的真理,就如同羅素所言,“那只是相當於小時候你奶奶告訴你的一些事情”,而且我以為,你只不過碰巧有那麼一個奶奶而已,若是你有另一個奶奶,她也許會告訴你一些別的事情,你就會相信一些別的事情。我以為這道理適用於只瞭解過佛教的人,當你退後一步,把目光放遠,信念這東西必然會展現出更加豐富而深刻的面貌。
當我們把一些宗教結論做哲學上的外推,我認為它極易落入神秘主義或極簡實用主義,當我們把內觀真理限制在不可言說的範圍之內,事實上,我們便從很大程度上終結了它的發展,使佛法成為一具已經完成了活化石,它更易導致一種極簡化的佛教,我們簡直像看待唐詩宋詩一樣看待佛教,我們甚至還可以學著做一首唐詩或宋詞,就像我們現在實踐一下如何透過內觀獲得無上覺悟。
我以為,使佛法重新獲得活力的機會是,運用它的啟示來解決現代提出的重大問題。做到這一點的難度一點也不亞於佛陀當初得道的難度,但這也是使它再次復興的機遇,試想若是在各行各業中解決難題的人多是佛教徒,那麼我們很難不認真看待它,若是做不到這一點,在我們這個現實感如此之強的時代,佛法只好做一種時尚心靈雞湯,去跟其他雞湯勾肩搭背了。事實上,佛教在整體上已滑入這個位置,這是作為實用主義者的佛教信徒所導致的結果,他們只採取一種守勢,最終把寺廟變成了歷史展覽。
我看到很多的對於佛法的現代解讀,他們不是運用我們現在的智識去學習佛法,去了解佛法內部遠為深奧的部分,從而創造性地解決我們當前面臨的重大問題,而是把佛法中的一些教條拉到迷信的層次,滿足於一種對於世界的古代猜想,從而使佛法與悲觀虛無主義建立了更強的聯絡,比如,把禪宗單純地視為超越概念,只從心的角度,把概念說成是較粗重的東西。當你沒有弄清概念是什麼時候,我認為那是無的放矢。事實上,若換一個角度講,當你知道了更多的人類概念,就會發現,人類使用的概念已能夠表達非常抽象複雜及精微的內容。
我特別討厭一種對於平等、無礙、無差別之類佛教觀念的濫用,它們只強調一些無本質或虛無的平等,從而把人們矯情地劃到同一個水平上去。我認為,我們的平等開放的,是對於如何盡責的平等,是如何努力地發展我們的能力的平等,是追求真理的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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