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部分(第2/4 頁)
其鄉貫說法不一。孫楷第先生據日本日光晃山慈眼堂藏明本“囗水方汝浩清溪道人”題識,謂為洛陽人。戴不凡疑“囗水”系“囗水”之誤,且交友中有“古吳”爽閣主人,評閱人有“西湖漁叟”,疑其為浙江人。譚正璧以洛陽為其原籍,杭州為居所,也成一說。
這部小說的情節十分曲折,它描述的是:南北朝時期,東魏將軍林時茂稟性忠直,因事與丞相高歡之子高澄結仇,他深恐高澄日後報復,就削髮為僧,改名澹然,逃奔梁國。路上為民除害,以武藝高強、材德兼備,被薦為建康寶剎妙相寺副住持。正住持鍾守淨貪鄙好色,不守清規,澹然好言相勸,反結怨懷恨,並以讒言說動武帝,欲加迫害。澹然得報,連夜潛出,歷盡艱辛,死裡逃生,重返東魏。在張家莊,澹然因除妖得到仙人所授三卷天書,從此定居研習,修真授徒,拯世濟民。這是前二十回以林澹然為中心人物的一條情節主線。後二十回,人物與情節都有變化,林澹然已退居幕後,他的三個門徒杜伏威、薛舉、張善相走到臺前,情節轉而敘述他們的家世以及成長、結義的過程,以濃筆重墨描述北齊時代,四海滔滔,他們竟聯絡各路英雄,高舉義旗,替天行道,劫富濟貧,攻城奪府,於出了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不久受段韶招降,列士封王,鎮守西蜀。至隋末,復歸降李世民。唐初,澹然圓寂,杜、薛、張經仙人點化,大夢頓覺,遂棄位學道,雲遊方外。唐高祖各敕贈靈聖大禪師及普化真人、普利真人、普濟真人封號,一釋三真,均成正果。故事翻騰變化,條分縷析,至最後方豁然開朗,點明題意。
全書的整體構架是一個佛教故事,它先寫澹然的德行,意在強調佛家的精神修煉,其後專敘杜伏威諸人之事,也是藉以展示澹然的事業和高風。“跡種種異,道種種同”,故最後指迷說教,皈於佛道。這樣張揚佛教,是與南北朝時代南梁、北魏佛教的廣泛傳播和大力發展相適應的。南北朝時期又是儒、釋、道三教大論辯的年代,經過激烈的論爭,結果是互相汲取,在某些方面融合起來。所以小說中的主要人物,或為釋氏高人,或為釋氏門徒,他們都得到仙家的傳示,崇尚神仙符籙,並學了道家觀星望氣、補陽煉陰、驅神役鬼一套法術,儼然是一批道者。不寧唯是,在這些釋道高人的內心深處,又滿是綱常名教的思想,誅奸鋤妖、輔佐明主、留名青史的雄心,不得意時,也是高山流水、長嘯狂歌的志趣,全是儒家者流的行藏。可見,釋而道,道而儒,三教合流,三教互補,正是這部小說總體思想的主要特徵。這一特徵,反映了我國古代儒釋道三大思想體系演變的真實面貌。我國古代小說中,沒有哪一部作品如此鮮明地打上這種宗教思想密切交融的印記,這就為它在思想文化史和小說史上取得了一席之地。
這部小說積極的思想意義在於:它透過對梁、魏社會現實的描寫,表現了庸君媚臣禮佛參禪,造成了奸佞得勢,英雄斥逐,朝政廢弛,煙塵四起的惡果。以侯景之亂為結局,作品寫出了國家淪亡、生民塗炭的不幸,對梁武帝一心追求極樂世界,最終幽居宮禁、餓死臺城的下場作了辛辣的諷刺,並在一定程度上總結了“干戈四境尚談經,國破家亡佛不靈”的歷史教訓。小說以鍾守淨為反面典型,揭露了上層僧侶貪財好色、傷風敗俗的醜行,暴露了他們口誦彌陀、心藏荊棘的陰險嘴臉,使人們看到被梁武帝定為國教的佛教教會勢力的黑暗面。作品還透過對蕭梁、東魏、北齊諸國社會矛盾的描寫,使人們看到大江南北,到處都有害民的官府。盤剝百姓的豪紳。舉朝上下有牛進、周乾、桑皮筋、吳恢、蔣太守、湯思忠、甄雍一類貪官汙吏為非作歹、殘害無辜,才促發了薛志義、繆一麟、杜伏威等英雄揭竿而起。作者多處讚揚了他們的綠林高義,肯定了這些起義英雄剪戮豪強、濟困憐貧、替天行道的合理性與正義性,因而繼承了古典小說民主性思想的光彩。
歷史在這裡只是現實的鏡子。作者的用意不是駐足過去,而是指向現實。我們很容易發現,小說的內容是相當明代化的。例如,梁武帝拿問犯人,使喚的竟是明代的特務機關錦衣衛;處人的極刑是跟明代酷刑相一致的剝皮揎草;唱的麗詞豔曲,大多是明代特有的民歌俗曲。這種歷史失真現象,也表現出《禪真逸史》與明代現實生活的密切聯絡。所以作品揭露的上述矛盾,正是明代中後期昏君庸主崇釋好道,寵用奸佞,朝政腐敗,以至外族入侵、危機四起的現實矛盾的反映。《凡例》所謂“欲期警世”者在此,徐良輔序所謂“其間挽回主張,寓有微意”者亦在此。從這種現實性出發,我們可以從中看到明代政治的、宗教的、民俗的、藝術的諸種生活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