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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聽得人說,世上惡人,死後決落地獄,受諸苦楚,不知真假?若真有,我要看一看耍子。”杜成治道:“地獄陰險,汝不可觀。但人心一念善,在在天堂;一念惡,種種地獄。比如我為父的,生前正直,死後為神。上帝復憐忠義,賜汝為子,以昌後嗣,這是做好人的報應。”阿醜道:“我今只跟你做官,接續後代,不去伏事那林和尚了。”杜成治道:“我兒,你不知這林彈師,乃是救你公公的大恩人。我為報恩,救了林禪師性命,反把自己性命送了。我生前不曾孝養得你公公,故今不能託生。有一事囑付你,月餘之後,你公公到莊來,你可認他,留公公在莊上,小心孝順,就如孝順我一般。”阿醜道:“我並不曾見公公面,如何認得?”杜成治道:“你公公名喚杜悅,今年八十二歲了。鬚髮皓白,手拄柺杖的便是。”阿醜道:“莫非方才同我來的老頭兒麼?”杜成治道:“不是。你公公生得瘦長清健,左手背上有三點壽癍,右腳面上有一顆黑痣,以此為認,決然不差。你的生日,可記得麼?”阿醜道:“我從小沒了爹孃,那裡知道?”杜成治道:“你是太清元年二月初七日亥時生的,乃遺腹之子。因你生母馮桂姐耽孕十七月所產,故名過幾。你今快快回去。”阿醜扯住不放,哭道:“我只是隨你在此快活,不回去了。”杜成治道:“此處是陰司地府,你不知道,況是梁國地方,你若不去,就不得活了。”阿醜方才放手,垂淚欲行,社成治道:“我兒且住,還有一句至緊言語,幾乎忘了。若你伏侍公公歸天之後,你已成人,千萬將公公骸骨歸家,葬於祖墳上,盡我之心。我的骸骨,已沉埋梁國,須日後還鄉。族中尚有親人,你可歸宗認取。暫時落籍,久後必然發跡。我陰靈暗中護你,你當切記於心不可忘了。”
父子們正要分別,忽殿後轉出二位夫人,將阿醜抱住,號啕痛哭。阿醜認得兩個母親,也放聲慟哭起來。功曹、土地突至殿上道:“天色酷暑,日已過午,貴人作速回陽,遲則房舍欲壞,有誤大事。”社成治也催促快去,這母子三人,牽衣執袂,不忍分離。杜成治將手指著殿外道:“兀的不是鬼王來也!”阿醜急回頭看時,倏然不見了父母,但見一片長江,阻住去路,滔滔大浪,從腳跟邊滾來。功曹搶阿醜上馬,騰空而起,但聞風雨之聲。遠遠見山頂上人馬攢繞喧嚷,功曹對阿醜道:“為你一人,驚動了諸處神扶,都在此守護。”言畢,驟馬奔至山頂。土地將阿醜撮著腳,顛下馬來。阿醜大叫一聲:“顛死我也!”
此時林澹然合莊人,都在那裡看守。原來當日林澹然因莊門不開,不見了阿醜,著人四下尋覓。有人報說,有一小廝,如此模樣,跌死在山上。澹然帶了人從,親自來看,果然是阿醜,跌死在松樹之下,一齊啼哭。澹然將阿醜渾身撫摸一遍,忙拭淚道:“不妨,不妨。此子相貌端厚,決非囗折者,汝等不必悲啼。”忙打點茶湯藥餌,又令人倚樹張蓋遮蔽,眾皆環立看守。將及申刻,忽然阿醜大叫一聲:“顛死我也!”眾人驚喜。胡性定忙將阿醜扶起,澹然即調定神散灌下嚥喉,漸漸回神,手足活動。開眼看了眾人,方知是死去還魂。此時村鄰過往來看的人甚多,都與林澹然賀喜。澹然謝別眾人,僱轎抬了阿醜回莊,用藥調治。數日後,阿醜精神復舊,依然好了。澹然細問跌死根由,阿醜將前後事一一訴說,只不講出父親分付之言。澹然方才放心。
阿醜依舊頑耍。心下只恨那大蟲幾乎喪命,對薛舉道:“我這條性命,險些兒落在那山貓口裡。怎麼拿住他,打死這孽畜,方洩此恨。”薛舉道:“不難,我幫你去捉。只是沒器械,難以近他,又不識大蟲穴在何處,惟恐尋他不著。”阿醜道:“那山貓諒只在此山前後,容易尋的。若要器械也有。”薛舉道:“器械在何處?”阿醜溜人茵知碩房裡,偷了一條鐵尺,一把短刀,又問鄰合借了兩枝筆管槍。兩個徑到小蓮山上來,只向峰巒曲坳、樹木叢雜之處,尋了一遍,不見蹤跡。看看天晚,阿醜將器械寄在山下人家,取路回莊。
次日,二人吃罷午飯,復往山上來,穿東過西,走遍深巖窮谷,又尋不見。二人疲倦,暫在石磴上坐了欣力。阿醜道:“那夜毛蟲被我燒傷了眼睛,看他攛過隔河山上去了,莫非窩穴在對門山裡?”薛舉道:“既然如此,決有下落,快快尋去。”二人下山,頭頂衣裳,手拖槍桿,渡過河去。爬上岸,拭乾了身上,穿了衣服,飛奔上山。老過山頂,恰是一片平陽地,周圍都是大竹。二人穿入竹林,只見地上一帶鮮血,兩個隨著血跡而走,行不上一箭之路,忽見血淋淋一隻人手,吊在樹根上。阿醜道:“大叔,你見麼?”薛舉道:“這毛蟲又在此傷人,決在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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