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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呵,明而且清,真賽過玉也。”鍾守淨聽了這話,愈覺坐立不安。心下思量這樁事,諒來瞞他不過了,不如和他講知,省得如此點綴消遣。立起身來,也笑道:“小弟之事,正欲告罪於師兄法座。不才一時被色慾所迷,陷入火坑,急忙擺脫不下,師兄諒已覺照。適間見教,使小僧愧赧無地。這也小事,容小弟懺悔,望師兄海涵,誓當重報。”林澹然摸著肚子笑道:“兄言差矣。俺和你義同手足,禍福共之,兄今幹下這壞法的事來,外人豈有不知?小弟不言,便非同宗之義。你俺受朝廷眷顧大恩,上及公卿,下及土庶,人人敬仰,個個鐵尊,都只為這德行二字。兄今一旦惑於女色,儻若今上知道,取罪匪輕,不惟進退無門,抑且把僧家體而喪盡。王法無情,地獄難免,十餘年戒行,一旦成灰,徒貽話靶。小弟不得不苦口直言,兄勿見怪。”一席話,講得鍾守淨默默無言,呆了半晌,謝道:“小僧知過了,承教,承教。”勉強又坐一會,林澹然令道人收拾杯盤,作別回房。有詩為證:
幾句良言利似刀,姦淫禿子律難逃。
受恩深處多成怨,禍福無門人所招。
林澹然自回西房去了。月色沉西,滿天風露。卻說鍾守淨走入禪房裡,也不思睡,點著一盞燈,和衣而坐,心下輾轉思量林澹然所言,憂疑不決。欲要棄了這婦人,改行從善,心裡實捨不得如花似玉美嬌娃;欲待不聽林澹然之諫,又恐聲揚起來,難以自立。千思萬想,躊躕一夜不睡。比及天明,又睡著了。直至巳牌起身,茶飯也不吃,只在禪堂裡走來走去,就如中酒的一般,好悶人也。不覺天色又晚,吃了一盞清茶,精神睏倦,正在尋睡,心下又想著黎賽玉,昨夜必然等我去賞中秋,見我不去,必生疑恨,且往牆外佛堂中一看,再睡不遲。悄悄地走入王侍御的房子裡,一眼看著樓上。
立了好一會,猛聽得呀的一聲,樓窗開了。鍾守淨急抬頭,見那人兒在視窗將手相招,鍾守淨一見,卻如攝了魂靈去的一般,不覺手舞足蹈,掇過梯子來,依舊爬將上去。賽玉纖手相扶,走入樓中,連罵道:“好負心的賊禿,昨宵教我整整等了一夜,今日好不耐煩。怎地這等時候,要我招方才上來?莫非你心變,另敘上個人兒了?”鍾守淨道:“豈敢心變,焉有他情,講起來令人煩惱殺人。”黎賽玉道:“端的為何,你且細講來。”鍾守淨嘆了一口氣,不做聲。黎賽玉道:“我曉得了,想是你口兒不謹,或做事不密,被人知道了,故此欲言不語。你對我實說何妨。”鍾守淨點著頭道:“不必講了,你聰明人猜的不差。正為昨晚我安排餚撰,只等候人睡靜了,來和你取樂,以賞中秋,月下佳期,畫樓雙美。不想西房住持林澹然天殺的,邀我賞月。你想我有何心緒與他扯淡?推病不去,他又移了酒果,到我花園裡來,閒話之中,反被他頻頻譏諷。我與你被窩裡的事情,依他講就如眼見,因此我被他消遣,忿氣難當,一夜不睡。今特來與你商議一個長便,不知怎的是好?”黎賽玉笑道:“何必愁煩,男子漢家,好沒主意!你若怕他言語時,只索與我分離罷了。若有心和我久情相處,何慮他人議論?”鍾守淨道:“不然。承娘子相憐垂盼,小僧雖粉身碎骨,難忘美情,只要地久天長,豈懼閒人說話?只是林澹然這廝,娘子還不知他,極是剛直,比諸人不同,我倒有幾分畏他。況是聖上敕賜的副住持,倘或暗中構釁,那時奪了我的權,壞了我的事,以此心下憂疑,豈有拋撇娘子之理。”黎賽玉道:“我豈不知他是副住持,向來做人執傲剛愎,不得人意。如今你須假意趨迎,比前更加親密,委曲奉承,不要忤著他便是。已下行童使用之人,也須好意相看。倘遇著個便兒,你在皇上前暗用讒言,逐他出寺。若得除了這人,寺中已下之人,再後誰敢多口?我再和你任情快樂,復何慮哉?”鍾守淨快活道:“還是我的妙人兒大有見識,使小僧如夢###。自古道,無毒不丈夫,待我暗裡用些計策,趕他出寺便了。”正是:
明槍本易躲,暗箭最難防。
畢竟鍾和尚用何計策逐林澹然出寺,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害忠良守淨獻讒 逃災難澹然遇舊
詩曰:
萬乘巍巍勝法王,翻持異教壞綱常。
奸婪禿豎居華屋,忠讜真僧竄遠方。
沽飲酒家逢故舊,燒燈窗下訴衷腸。
通宵說到知音處,暫向幽閨躲禍殃。
話說鍾守淨聽了賽玉之言,不勝快樂,重剔銀燈,再整酒餚,並肩而坐。你一口,我一杯,直吃到更盡興濃,脫衣交頸,二人大展酒興。有三字句為證:
箇中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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