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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過他一個人。他是我哥哥的家庭教師,我哥哥後來死了……是淹死的。一個茨岡女人預言我會死於暴力——不過那是毫無根據的。我不相信它。您能想像依波里特·西多雷奇會帶刀嗎?”
① 原文為法文。
“也可能不是死於刀斧之下。”薩寧指出。
“這些都是胡話!您相信嗎?我——可一點也不。不過註定的事是逃不過的。加斯東先生住在我們家裡,就在我頭頂的房間。常常有這樣的情況:我夜裡醒來,聽到他的腳步聲——他睡得很遲——於是我的心就抽緊了,由於崇敬……或者另一種感情。我的父親勉強識幾個字,但是給予我們的卻是良好的教育。您知道我還懂拉丁語呢?”
“您?懂拉丁語?”
“是的——我。是加斯東先生教會我的。我跟他讀完了《埃涅阿斯紀》①,乏味得很,不過也有些地方很好。您記得嗎,當狄多和埃涅阿斯在樹林裡的時候……”
① 古羅馬維吉爾的名著。取材於希臘神話。埃涅阿斯是希臘神話中特洛亞英雄之一,是皇帝安喀塞斯和女神阿佛洛狄忒的兒子,傳說中羅馬人的祖先,是他於伊里昂城陷落後把餘存的人們帶到了羅馬。
“是的,是的,記得。”薩寧急忙說。他自己學的拉丁語早就忘得一乾二淨,對《埃涅阿斯紀》的故事也印象很淡薄了。
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習慣地望了他一眼,斜著眼,從下向上望。
“可是您別以為我很有學問。啊,我的老天,不——我沒有學問,而且毫無才幹。我勉強會寫幾個字……是的;又不會大聲朗讀;既不會彈鋼琴又不會畫畫,也不會做針線——什麼也不會!我就是這麼個人——整個兒都在你面前!”
她攤開雙手。
“我把這一切都告訴您,”她繼續說,“第一是為了不去聽那些笨蛋的話(她指指舞臺,那裡,此刻女演員接替了男演員的嚎叫,也把兩個臂肘向前突出出來);第二是因為我欠了您一筆債:昨天是您對我講了自己的事。”
“那是因為您問了我。”薩寧說。
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突然轉過臉去向著他。
“難道您就不願意瞭解我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嗎?但是我不奇怪,”她又靠到沙發背上說,“一個人準備結婚,而且是出於愛情,在決鬥之後……他哪裡會想到其他的事情呢?”
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開始沉思,用自己闊大的然而整齊和潔白得如牛奶一般的牙齒咬齧扇子的柄。
薩寧感到他無法擺脫的那團煙霧又開始在他腦子裡升起來——這已經是第二天了。
他和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之間的談話是壓低了聲音進行的,幾乎是竊竊私語——而這尤其使他生氣和不安……
這一切到什麼時候才會了結呢?
脆弱的人們永遠不會主動去了結它——老是等待著它的終結。
舞臺上有人打噴嚏;這個噴嚏是作者安排到自己的劇本里作為“喜劇因素”的;劇本里再也沒有其他的喜劇成分了,所以觀眾仍很滿意這個情節,都笑了。
這笑聲也叫薩寧生氣。
他一度不知該怎麼好——是生氣呢還是高興,是愁悶呢還是歡娛?唉,要是傑瑪看見她的話!
“是的,這太奇怪了,”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突然又說道,“一個人向您宣佈,而且語氣是這樣平靜:‘我打算娶親’;可是誰也不會平靜地對您說:‘我打算投河去’。可是——這兩者又有什麼區別呢?奇怪,真的。”
薩寧已經十分懊喪。
“區別是很大的,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那個投河的人他並不害怕:他會游泳;再則……至於婚姻結合的怪誕……如果真要說的話……”
他戛然而止,不說了。
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用扇子往自己的掌心裡一拍。
“說下去,德米特里·巴甫洛維奇,說下去——我知道您想說的是什麼。‘如果真要說的話,親愛的太太,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波洛索娃,’——您是想這樣說,‘再也想像不出比您的婚姻更奇怪的事了……對您的丈夫我可是十分了解的,而旦從小就開始了!’這就是您想說的話,您,一個會游泳的人!”
“對不起。”薩寧剛想開口說……
“難道不是這樣嗎?不是嗎?”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固執地說。“來,請正面朝我看,說我講得不對吧!”
薩寧不知道把眼睛朝哪裡看好。
“好,請原諒:您說對了,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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