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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夏每說一個字嘴唇都擦著他的耳輪,溫柔的吐息混著字句成為了極為冰冷恐怖的東西——
“你的妻子是我。”
“你的一夜情、男友、女友…都是我,只能是我。”
“這些年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我,每一個夜晚我會讓你主動騎在我身上,扭動你的腰臀,你以為你在操一個女人,但操你的人是我,你被男人操了這麼多年,怎麼會被女人滿足呢?”
“作為回報,我滿足你的愛情、滿足你的家庭,你在盲目地追尋我的影子,我就讓你看見我的影子。”
“人類一直都很貪婪,但我願意去滿足你寧可離開我也要得到的東西——工作、虛榮、世人的價值觀、道德、長輩的期望…”
“…但終究我沒有辦法給你一個孩子,也不能原諒你的孩子被女人生出來。”
輕柔的吻落在耳朵上,沈夏的聲音虛幻得像穿透了他的靈魂:“對不起,只有這點…只有這點我沒有辦法原諒。”
“你再次離開了我,這次我沒有辦法再留下你……”
“我只好,終結這場夢。”
秦柏偉茫然地抬起頭,沈夏的眼神仍舊甜蜜深沉。
“從前、以後,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
“一直在你身邊。”
…………
……
…
在很久很久以前,任何活著的生物都無法觸及的那麼遙遠的過去,一隻毛筆沾著濃稠的墨色在宣紙上落下最後一筆,一隻蟬栩栩如生地落在紙上。
執筆的主人停下,虛弱地喘了口氣,讓家僕把它拿起來好讓他觀看。
陽光透過薄紙上的水墨倒映出一片金黃,簡直就像夏天一樣,幾乎能聽見紙上的蟬在金色的樹蔭下歡快的叫聲。
美中不足的是,墨蟬只有一隻,趴在紙上的模樣無由來就有些孤單。
青年看了很久,久得拿紙的家僕都手痠了忍不住瞧他,才嘆了口氣小聲嘀咕:“蟬也會想被愛慕嗎?”
出生時那麼醜的生命,在泥土深處潛藏數載,蛻變後爬上樹梢便只有一季的愛情……萬一有一隻認錯年份提早爬了出來,在樹上叫了許久還是孤伶伶的可怎辦是好?
卻不知道為什麼老師喜歡這麼彆扭的東西。
他想起當時老師掏出珍藏的蟬蛻給他觀賞,半透明在陽光下透著金色的蟬殼總覺得帶著夏天的氣味,讓長年臥病在床沒法出門的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是老師,也很久沒來了。
想著往事暈暈沉沉睡去,夢裡他站在自己從來沒有親眼目睹過的夏季田地,已經夏末的麥穗綻放點點金黃,空氣帶著獨有的熱味兒。這裡沒有阻撓他、勸他多休息的人們,他肆意放開手腳在田裡奔跑,直到累倒在清涼的小河邊。
這時第一聲蟬鳴響起,他看見模糊的黑影逐漸變得清晰——那是一隻伏在樹上的黑蟬,孤獨又執拗地,不停叫著什麼。
一聲又一聲,漸漸聲音覆蓋了天地,青年覺得有些睏倦,漸漸在漫天遍地的淒厲蟬鳴中合上了眼睛。
他再也沒有醒來。
後來過了許多年,紙畫的黑蟬無聲地伏在松油薰染的畫卷之中,似是沉睡又似是封印著某些東西。它很安靜很沉默,直到棺木被人開啟,一隻手將它從畫柩中取出——“嘖,沈大少爺的陪葬品只有這點玩意?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兄弟來這一趟可是虧了!”
蟬聽見了聲音,看見了光線,聞了泥土的腥氣,也明白了自己。
或者是畫它的人寄託太多,它忽然就想要什麼,想要一種能陪著它再不離開的東西……
可是每個看見它的人都很害怕它,它離開血腥濃重的墓穴,在附近的城鎮找了棵樹,暫時定居下來。
又過了許多年,蟬學會了很多事物,它為自己取了名字,為自己擬了個討好的皮囊,它還知道自己喜歡夏天,知道了自己要找什麼。
可惜無論多少年唯一不變的是——它依然被人所畏懼,無關它有著多麼出色的外表、多麼優秀的資本。
簡直就像青年的咀咒,它真的成了一隻在錯誤年份甦醒的蟬,孤單地在只有它一個的夏天求偶,直到死去。
在人間這麼多年,朝代更替、四季變幻,它在人類之間遊走,心中的渴求幾乎要將它淹死。對它來說現實就像惡夢,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惡夢,它尋求著的也只是夢中的一個影子…
——直到他聽見了有人喘息著叫喊自己的名字。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