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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也不喜歡運動,空閒的時候她更願意捧著書細細閱讀,或者打理一些花草,秦柏偉知道她的唯一愛好就是製作植物書籤,還擅長水墨畫。
——你喜歡畫畫?
女人手執著筆桿,讓柔軟的毛筆尖端在硯臺上滲出多餘的墨汁,流暢地掃出一片泛青的竹海……“畫畫是西方人的事,你知道嗎?在古代,這叫丹青。”
那一刻她微笑的神情讓人著迷,秦柏偉忘了自己多少次把這樣的她壓於身下,但和她的微笑相反的是——他討厭她長久凝視他的眼神,總覺得裡面藏了許多他不知道的東西。
“這是我的女兒,霞霞。”老人走過來,指著照片上的女孩子,臉上仍然有些莫名:“當你打電話來,說想和霞霞舉行婚禮時,我和老婆子都以為是有人打錯了…或者是一個惡作劇,一個誤會。”
他避開秦柏偉的目光,說著連自己也不很確定的話:“因為…如果我這個老頭子沒有腦子得病的話……我的女兒,早在二十歲時…病逝了。”
什麼?
房間外傳來一聲女人的哭聲,秦柏偉茫然地看去,剛好看著前岳母掩臉而泣的側臉。
“……可能你沒有聽清楚,你第一次打電話來時,我們其實沒有明確答應你和霞霞在一起。結果那天晚上霞霞回家了,她走進自己房間,說想要和你結婚……直到婚禮時我和老伴還沒搞懂到底是我們出了問題,還是……”大約也是不知道怎麼說下去,老人閉上了嘴巴。
“什麼意思?你是說…你們難道不知道那個是不是……”秦柏偉有些語無倫次了,老人很明白他的驚慌,因為當年他們也曾經有過同樣的心情——“不知道。”
他長嘆一聲:“她看上去就像長大後的霞霞,對我們很好,除了性格有些不同。我們……我們也搞不懂…或者是因為太想霞霞回來產生的幻覺吧。”
岳母抹了抹臉,走過來開了口,聲音都還在顫抖:“我…我以為如果不說出來……就會一直…一直過下去………結果…結果你們說要離婚…霞霞的墳還在……嗚……”
可以想象,女兒突然回家,像普通人一樣結婚,組織家庭,將來甚至還可能抱的到孫子就是兩夫妻已經放棄多年不可能再實現的夢想,他們一邊沉醉在如夢般的生活裡,一邊被女兒死去後留下的證明提醒,掙扎於逃避現實的生活中,直到秦柏偉忽然要求離婚,一切便還原到最初,再也沒有把夢作下去的餘地。
老人頹然地坐在沙發上:“聽見你們離婚,霞霞就再沒有回來過…我們根本不敢把這事告訴誰,慌里慌張好幾天後我和老太婆決定,如果你不多問就讓這些事情當作發了一場大夢好了,如果你來了,到底還是該說出來………但是老天爺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秦柏偉也很想知道。
那一天是個他從不解中醒來,又在不解中回到家中的日子。家裡的一切都還帶著那個女人的影子,真相卻如此離奇——他的前妻,一起生活了許多年的女人,到底…是誰?
他們一起了那麼久,他卻從來沒有看清楚過她。
越是回想,記憶中曖昧模糊的片段就越來越多,一些明顯矛盾的影子讓他更加費解…無疑這裡面發生過什麼事,他當時卻一點懷疑都沒有。
她是誰?她的目的是什麼?這麼多年來,她沒有害過他什麼,相反作為妻子該做的事她都很稱職,除了沒有為他生下孩子其他的都盡善盡美。她也沒有害他身邊的人,他的朋友、家人都還活得好好的,沒有災難也沒有疾病,所以她大費周張和他結婚到底是圖個什麼?
就算勉強說是現代版的田螺姑娘,秦柏偉也不記得自己有做過什麼好事。
最後他傻了一個晚上都沒想明白,第二天迷迷糊糊上班被老闆一頓臭罵驚醒,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在辦公室睡了過去。
雖然到最後也沒當成明白鬼,生活卻還要繼續過——世界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煩惱停擺,人也不會因為誰離開了誰就活不下去——就像離婚後的生活一樣,他照樣上班、幹活,心口發悶,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到底在幹什麼?他的婚姻無疾而終,他的妻子從來未曾真正瞭解,他被一個男人禁錮著幹了一整晚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的人生到底,是什麼東西?
秦柏偉問自己,他一直以來追求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他的情感活在哪裡,還是說他要的不過是外人眼中光鮮亮麗、無可指責的完美?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對,但恐怕,有些事一開始就錯了。
——他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