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3/4 頁)
到近午,不方便在日本人家裡吃飯,愛玲就先走了。
第二天,她買了一個大盒蛋糕,帶去送給主人家表示謝意。可是這家的日本主婦卻不領情,一開門臉色就很不愉快。張愛玲覺得可能是嫉妒,於是也沒有笑臉,淡淡地把蛋糕交給了主婦。
張愛玲前一天就在想,胡蘭成到底是在什麼狀態下跟小周分別的?
她的預感不好,於是很怕聽到真相,幸而胡蘭成也沒提。但是兩人見了面,竟一度無語。看來這個問題繞不過去。
自從胡蘭成上次回上海,承認“愛兩個人”之後,張愛玲就採取了冷處理的方式,一句沒再提小周的事。還是胡蘭成自己主動答應放棄小周的。
張愛玲已經學會了忍耐,現在,她不再像以前提醒他和英娣離婚那樣了,而是要看他自己怎麼做。
胡蘭成去關房間的門,張愛玲知道他又想親熱,覺得這太唐突了:一是在危難的時候,二是在別人家裡。胡蘭成卻不管那些。
床很大,但是張愛玲覺得還不如她自己狹窄的小床舒服。
她蜷縮在胡蘭成懷裡,忽然幽幽地說了聲:“我要跟你去。”
胡蘭成好像感到了一陣恐懼:“那不是兩個人都繳械了嗎?”
張愛玲有些絕望:“我現在也沒有出路。”
胡蘭成安慰道:“那是暫時的事。”
張愛玲不能想象鄉下是什麼樣子,她印象中的鄉村就是赤地千里。人到了那裡,怎麼躲,怎麼藏?也許胡蘭成和青芸有辦法聯絡。
“能不能到英國、美國去?”她輕聲問道。
她又感覺到胡蘭成湧起一陣強烈的恐懼。
是啊,難道去做華工?一旦被查出來,就是戰犯;而且她自己去了也沒法謀生。
——所有的路,都已經被堵死了。
張愛玲從胡蘭成那裡回來,坐電車走到外灘,遇到民眾慶祝勝利大*,過不去,只好下車步行。
回到家裡,愛玲精疲力竭,重重地往床上一倒。
不久,“國民政府”開始調查上海的日本人情況,懲治漢奸的風聲也日日加緊。胡蘭成心知上海不可久留,便決定去張愛玲那裡一趟,算是話別。
他連住在美麗園的孩子都沒敢見,只差人去美麗園叫了青芸來,讓她先去愛丁頓公寓通知一下。
次日晚,胡蘭成稍事化裝,穿了一件日軍計程車兵服,由青芸悄悄送到公寓,約好次日一早再來接胡蘭成去鄉下。
愛玲去告訴了姑姑:“胡蘭成來了。”
姑姑在客室接見了胡蘭成。
胡蘭成換了西裝,但還是一副病癒不久的樣子。他講了一些戰後的混亂情況,自嘲道:“造造反,又造不成。”
姑姑隨後去張羅晚飯,愛玲跟著打下手。姑姑悄悄笑道:“造造反?胡蘭成像要做皇帝的樣子。”
塵埃裡的花凋落了(12)
這天夜裡,胡蘭成算是第一次公開在公寓裡住。晚飯後,姑姑立刻回房,過道上幾扇門都關得鐵桶似的,愛玲覺得很不是滋味。
胡蘭成也一改往日嬉皮,沒有多言,只站在窗邊,拉開窗簾看下面的動靜。
良久,他轉過身來,說池田想送他去日本,可是他嫌跟日本人一起走目標太大,因此還在猶豫。
張愛玲聽了,不置可否,只說起了曾外祖父李鴻章的一件往事。
李鴻章曾代表清廷與日本簽定《馬關條約》,深感恥辱,發誓“終身不復履日地”。後來,他赴俄簽定《中俄條約》,要在日本換船,日本人早在岸上準備好了住處,可是他拒絕上岸。
次日,要換的輪船來了,他又不肯登上過渡的日本小艇,人家只好在兩船中間搭起橋來,讓他過去。
愛玲只是慢慢地講來,與今日事毫不相干的樣子。講完,輕笑一聲,說:“那年他已七十二高齡了,倒恁的倔犟!”
胡蘭成聽了,半晌不語。
他當然聽出了話外之音。不過此時哪是講掌故、說氣節的時候,想想不禁要惱怒起來,只說:“明天還有得忙呢!”
睡下後,胡蘭成終於講起小周:“我走的時候她一直哭。她哭也很美的。那時候院子裡燈光零亂,人來人往的,她一直躺在床上哭。她說:‘他是有太太的,我怎麼辦呢?’”
原來是跟小周生離死別來的!
“躺在床上哭”——是什麼地方的床?護士宿舍的寢室裡?他可以進去?
愛玲總不願意正視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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