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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叫徐壽春,綽號叫量天一尺,精明幹練而且公正廉明,通常巡檢是從九品起碼官,職務與身分皆可佩刀,但他手中經常攜帶一根尺,像個捕快。捕快的鐵尺最長的也只有兩尺二寸,短的一尺八。但他的尺長有三尺六寸五分,所以叫量天尺,尺便成了他的綽號,比刀劍更管用,雙手掄動,一尺下去,磨盤大的石塊一擊中分。後來,人口膨脹,懷遠縣治安首長主簿,也把衙門移到此地來坐鎮,官署就傍著巡檢司衙門。這是說,人口膨脹,表示治安惡化,水下陸上的蟊賊,也日漸增加,所以需要建立主簿衙門,由一縣的治安首長坐鎮。而在量天一尺坐鎮期間,毛賊們相戒遠高疆界作案,以免有理無理,先被量天尺敲斷脛骨,再解送縣衙法辦,案未審便丟了半條命。壽州的五爪蛟,是淮河的牛鬼蛇神頭頭,洛河鎮正是他院子門口的地盤,竟然也對量天一尺有所顧忌。他的爪牙弟兄,就不敢在洛河鎮為非作歹,把在附近出事列為大忌。出了事他也不敢出面營救,愛莫能助。量天一尺是一個公事公辦,軟硬不吃的公正廉明,而且武功令毛賊喪膽的好官。外來的過往江湖英雄好漢,最好事先打聽打聽,不要在這裡獵食撒野。這裡不是通都大邑,沒有油水可獵,也沒有在此停留的必要,一舉一動皆在鎮民的透視下。鎮上唯一的客棧叫悅來,只能接納十餘位需要在此地停留的旅客,裝置簡陋得很,很少有高尚的旅客投宿。其實這裡是上航船隻的中途站,所以河旁經常有客貨船渡宿。下航的船隻,不會在本鎮停留。下航懷遠城是七十里,上航壽州約五十出頭。
月華曹嬌棄舟登陸的河灣,在鎮西南的五六里。她不知身在何處,本能地越野向東覓路,河向東流,往東定可到達鳳陽。天黑之前,她不打算進村莊借宿問路,避免暴露行蹤,追的人一定會向村落查問她的下落。那艘有六個可疑人物的貨船,傍晚時分靠上了鎮北的河岸。附近共泊了七艘大小船隻,不像是長程的客貨船,岸中沒有忙碌氣象,一些大人小孩在滿天晚霞下,悠閒地在河岸上嬉戲,一切皆顯得平和安詳。六個人皆穿了青勁裝,帶了刀劍,卻沒有行囊,跳上岸渾身水溼,似乎一個個精疲力盡。
伸向河岸的街口,皆建有通向水際的石級,既可作碼頭用,也是婦女們洗濯的工作地。
六個人系妥船,拾級而上,猛抬頭,便看到河岸上街口站著五個人。
六人眼神一變,互相暗打手式。
江湖朋友誇口說天不怕地不怕,骨子裡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對執法的公人懷有強烈的戒心,一眼便看出這五個人是治安捕快,領頭的人穿的正是官服。天下十大名震江湖功臻化境的高手名宿,有一半是公門中人。
其中三名任職捕頭,英雄亡命聞名變色而走,闖道的好漢,不敢擅入他們的管區招搖。
量天一尺的名頭,在淮河上游,真有姜太公在此的威勢,地區的牛鬼蛇神不敢和他照面,他那把量天尺真讓宵小做噩夢。但那些天下級的過往豪強,很少聽說過他這號人物,也很少在這種小地方逗留,豪強們也不屑在小地方擺威風為非作歹。踏上碼頭便是寬闊的街口,可看到幾間小店鋪。
“你們從壽州來?”量天一尺手中撫弄著那根光亮的鐵尺,劈面攔住去路含笑問:“空的貨船沒載貨,是你們的?”“有關係嗎?”背上繫有古色斑斕長劍的中年人,鷹目放射出警戒性相當懾人的冷電。
“我是本鎮的巡檢,我要查船籍,盤查可疑船隻,你認為沒有關係嗎?”量天一尺仍然一團和氣,說的話可就不怎麼友善了。“朋友的。”中年人的警戒神色更濃了:“暫泊一宵,我們會識趣地乾乾淨淨離去。”
表示身分,意圖。如果是不想多事的治安人員,會睜隻眼閉隻眼心照不宣。
“朋友的?好就算是朋友的,船上的船籍牌,可能是本航區內的合法船隻。幹甚麼的?”
“途經貴地,買些食物。”中年人心中略寬。
“哦!很好。你們帶了刀劍。”
“河上河下有水賊,攜刀劍防身是合法的。”
“僱請的打手才許攜帶。”
“我們就是朋友僱請的打手。”
客貨船通常僱有年輕力壯的保鏢,但不稱保鏢稱打手,可以半合法地攜帶兵刃,但攜入鬧市就不合法了。“那麼,貴友就是船主了。”
“是的。”
“他貴姓大名呀!設籍何處?你,貴姓?”
“這……”中年人傻了眼。
“我們上船去看看船籍牌,不就明白了?一起下船看看好不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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