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禁城內的人必聽得清清楚楚,這個時辰,驚動了聖駕誰敢擔待?
小吏們氣喘吁吁地奔上樓,看清了呂方那鐵一般的臉孔,不由怒叫起來:“你……又是你這瘋子!”
熬到了午後,呂方終於被推入了大理寺的大堂。
那大堂正中一字兒排開了四條桌案,三法司的三位首腦肅然端坐,給呂方下了毒酒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虞晟也赫然在列。跟呂方四目相對,虞晟那張乾瘦的臉微微一顫,隨即又變得波瀾不驚。
在被羈押了半日後,竟等來了大理寺三堂會審,呂方也料不到,會有這麼隆重。大堂中間還端坐著一位太監,正是來自東廠的大太監。大明東廠太監的勢力一直雄厚,只是在本朝劉瑾之亂後,因正德皇帝喜歡玩樂,錢彬受寵,錦衣衛的權勢反居東廠之上。今日這位東廠太監駕臨大理寺三堂會審,且居中而坐,便更顯得頗不正常。
開堂之後,挺過了那一通繁瑣程式,呂方的心神才凝定下來,就錢彬之罪侃侃而談。他昨日就呈上去的摺子正在三法司的三位首腦和東廠太監的手內流轉。
聽完呂方一番慷慨激昂的痛訴,四個高官竊竊私語片刻,那太監才尖聲喝道:“呂方,你說了半天,全都是沒有憑證的空話!妄議朝政,指責重臣,當真膽大包天!”呂方心頭髮熱,揚眉正待爭辯。那太監已揚手重重拍下驚堂木,喝道:“大膽濫訴刁民,誣衊朝廷命官,給我打!”
兩旁差役搶上來,便將呂方按倒在地。呂方厲聲抗辯,掙扎間襟袍已給差役撩開,他腿上綁著的那張黃綢帕子立時顯露出來,一大片的金黃顏色在堂內閃耀。那東廠太監眼尖,立時驚呼道:“且慢!你這黃巾從何得來?”他這一喝,虞晟等人也將目光全凝在那黃巾上。呂方愣了愣,依稀想起是自己昏倒前,那玉幫主命人給自己纏在腿上的。他卻不願對這些高官多談那神武幫的好漢,便道:“呂某受了些小傷,此物乃是一位江湖朋友所贈。”
“江湖朋友?”那太監的眼珠子險些滾落在地,“他老人家長得什麼樣?”呂方笑道:“人家才二十多歲,可不是老人家,相貌麼,可說得上極是英武……”那太監已一迭聲地叫道:“將這黃巾呈上來,呈上來!”
那巾子色如黃金,上面繡著銀色的殘荷,雖給鮮血染了,仍能見那繡工非凡。那太監捧著黃巾,臉色陰晴不定。虞晟在旁也是長眉緊鎖,四人又是一陣竊竊私語。那太監才高聲道:“呂方,茲事體大,你的狀子須得仔細勘查。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呂方聽他的聲音異乎尋常地和藹起來,心下奇怪,微一沉吟,朗聲道:“錢彬義子錢伯仁在青州打傷人命,青州知府楊關毅秉公執法,卻被陷入獄,更在獄中遭人毒手。可憐楊知府為民申冤,卻被誣畏罪自殺。草民想請公公和諸位大人作主,給楊知府洗雪冤屈,請將案犯錢伯仁繩之以法!”這些話在他胸中盤桓已久,此時朗聲而談,氣勢如虹。
曾經審問過呂方的刑部侍郎聽他又提起“錢伯仁”,不禁身子一震,低聲跟那太監嘀咕了片刻。那太監頗不耐煩地將手一擺,澀聲道:“那錢伯仁不知是否已回京師,且將他傳來,咱們後日開堂再審!”
連大堂上的差役全有些奇怪:“這位公公膽子好大,難道還要傳那錢彬的乾兒子錢伯仁到堂?”
退堂之後,呂方便給留在了大理寺,衣食住行都有差役專門照顧看管。呂方也覺得奇怪:“在堂上,自那太監看到了黃巾之後,便對我變得客氣了許多。這神武幫的玉幫主,到底是何許人也?”
不單是他,那東廠太監對“玉幫主”更是好奇,這兩日之間竟又親自兩次趕來,向呂方打聽他這位“江湖朋友”的相貌。呂方雖見他言辭和善,卻也不願吐露眾豪傑對抗錦衣衛之事,只說是江湖上萍水相逢,又略略說了幾人的形貌。那太監聽得“玉幫主”和“神武幫”之名時神色微變,默然而去。
這兩晚間,呂方獨處一室。靜靜的夜裡,他常常思念楊清鈺,念起那個寒冷的夜晚,她帶給自己的那如火的溫暖,念起那坎坷的山道,自己握住的那動人的綿軟。他有時強制自己不要想她,但那雙清炯炯的眸子卻總在他眼前晃動,那是他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第三日下午,錢伯仁居然真被人抓到了堂上。
三法司高官都深諳官場上避重就輕的秘訣,撇開錢彬勾結寧王之事不問,都喝問起錢伯仁打死孫結巴老漢的事情。錢伯仁起初依舊是一副盛氣凌人之狀,但隨即便被堂上的氣勢壓住,聲音漸漸虛軟起來。虞晟這時顯出了他的雷霆手段,喝聲凌厲,一句句的追問全如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