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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情哥面對老村嫗,旗鼓相當黠與愚。
試把文心評哲理,人天感慨一長吁。
。 想看書來
姥姥的藝術審美
姥姥是個藝術家。她沒有受教育培養的機會,比如進“美院”,做專家,她無此分。但她有“藝術眼”,有才華,有體會,有表現能力,又富有幽默感——“風流自賞”也自許,“無入而不自得”,以“隨鄉入鄉”、“遇境安境”為至樂,滿足而不妄想,探求而不邪詐。
姥姥兩入榮府所得的“印象”與“觀感”,與其說是驚羨富麗豪華,不如說是大開審美眼界——書有明文,斑斑可按;也從她眼裡寫出“勢派”和“品級”,畢竟是審美角度的筆墨佔了主題。
第一要文佳論便是她對年畫上的園子與身臨其境的大觀園景境的議論。我已有專文講說了一回,今不必重複了。且看其他——
姥姥第一次見了府裡做的小面果子——即今之所謂“點心”。那面果兒極小,是用極精緻的木模子扣成的,再加上紅色,活像花朵一般。姥姥並不是先想這東西入口是多麼好吃,而是滿口讚賞它的“藝術性”,說:就是我們村裡的手巧的姑娘用剪子鉸,也鉸不出這麼好看的花來!她甚至想到,要討幾個帶回去給她們當“花樣子”。
在這一方面,鳳姐就比黛玉高明,鳳姐絕不嘲罵姥姥,以至說出一個“母蝗蟲”的刻薄挖苦“形象”的惡語來——無怪乎妙玉就批評黛玉是個“大俗人”。
姥姥到了探春房裡,注目的不是什麼樣的陳設,卻只讚歎那插得如“林”的筆筒和擺滿大案的十數方寶硯。
姥姥還不能識辨書法,但能看畫是沒有問題的。她到了惜春屋,聽了老太太的“介紹”,喜得說:這樣小年紀,又這麼能畫畫兒,別是個神仙託生的吧!姥姥的愛藝術,是打心裡發出的喜愛語。
姥姥在審美課題上,並非一味慕富嫌貧,崇華棄樸。她評論那種烏木三鑲(銀鑲的首、中、尾三段)筷子,就說那種考究的富貴用具遠不如農家使的竹木筷,又輕便又“伏手”,方便合用。
書中還有一處特筆:開了綴錦閣拿東西,卻特意讓姥姥上去看看。入閣一望,只見桌、椅、花燈、屏風、扇……各式傢俱烏壓壓堆滿了一地。姥姥不禁唸了幾聲佛!
是嘆富有?怕非如此簡單。那些物事製作得精美考究,件件是高階藝術精品。姥姥的讚歎,只會用一個“佛”來表現,何其簡捷而虔敬耶!
姥姥完成的牙牌令(詳見《紅樓奪目紅》中《劉姥姥的牙牌令》一文),是一篇最飽滿、最完整、最精彩的傑作。這四句話,字字切合牌面的形象想象,切合自己的身份地位,沒人教她“音韻學”,她無師自通,合轍押韻,扣題嚴密。這四句,充分顯示了姥姥的口齒鏗鏘,才華洋溢。這兒再次展示了她的藝術審美天才,非同一般假文士,無絲毫酸腐做作氣。
蘿蔔、蒜、倭瓜,是菜農出身的證明。最有氣勢氣象的,端屬“大火燒了毛毛蟲”一句,抵得一篇《阿房宮賦》了。大筆如椽,不能及也。
她看花,不僅賞美,還在於愛它結果。春華秋實,天地之經,陰陽之理,豈有他哉。姥姥出來收拾全域性,得其人矣。
看來,只說姥姥是作家,不對了。她更是詩人。
詩曰:
花兒落了結倭瓜,是大詩人是作家。
我愛其人與其識,風流坦蕩蘊才華。
。 想看書來
誰來解這“敘事學”
我常自愧對文學理論知識太貧乏,近世的什麼結構主義、解構主義、敘事學、意識流……統統茫然不曉。在《紅樓夢》這部名著中,時常想到而無力解答的“敘事”筆法問題,一是為什麼史湘雲晚至二十回書文過後才突如其來地出現而前邊略無半字“伏線”或暗示?二是從第六十三回下半起一直到第六十九回,共計長達六七回之多的書文,只集中在寫尤二姐、尤三姐的情節,二人在全書中的地位、分量、重要性、關係性等等方面各如何?別的重要人物哪個佔了這麼多?而且筆法是“一線直下”,毫無曲折頓挫?寫誰曾用此法此筆?
總想找位高明的專家,啟我柴塞。
因為還未找到,暫且只能自問自答,於是就將一些想法記下來,以待斧正。
第一問:古今中外,可有一個十分重要人物角色、前無“介紹”,後不“交待”,莫知誰何,來自誰家,是何親戚,什麼相貌,何等衣妝……?忽然就聽見“史大姑娘來了!”來了之後,也無“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