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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山背陰處,盛夏猶有積雪。長白山真不愧“長白”之名。
可是,真出我們意想之外,汽車出了毛病,發動機忽然停止工作了,火再也打不著。司機連忙下車,搬來大石塊,把車後輪墊牢。否則車一滑坡,必然墜入萬丈深谷,則我們和車豈不就成了齏粉了嗎?我確實有點慌了起來,但司機卻說:汽車患了“高山反應症”,神態自若。我真有點摸不清,他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笑話?但見他從容不迫,把車上的機器胡鼓搗了一陣,忽然“砰”的一聲,汽車又發動起來了。我的心才又回到腔子裡。汽車盤旋上山,皆大歡喜。
真正到了山頂了,我急不可待,立即開門想下車。別人想攔住我,但沒有攔得住,連忙給我把制服上衣穿上,車門剛開了一個小縫,一股刺骨的寒風立即狂襲過來。原來山下氣溫是攝氏三十二三度,而在這裡,由於沒有寒暑表,不敢亂說,根據我的感覺,恐怕是在十度以下。我原以為是個累贅一點用處也沒有的毛衣,這時卻成了至寶。我忙忙亂亂地把它穿在制服外面,別人又在我身上蒙上了一件風雨衣。這樣一來,上半身勉強對付,但是我頭頂上的真正的紗帽卻不行了。下面的褲子也陡然薄得如紙。現在能有一件皮襖該多好呀!我渾身抖抖嗦嗦,被三個年輕人架住雙臂,推著背後,踉踉蹌蹌,向前邁步。山風迅猛,刺入骨髓。別提我有多麼狼狽了。有人拍了一張照片,我自己還沒有看到。我想,那將是我一生最為可笑的一張照片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美人松(4)
但是,我的苦難歷程還沒有完結。我雖然已經站在我渴望已久的天池邊上,卻還看不到天池,一座不高不低的沙堆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我此時實在已經是精疲力盡,想躺倒在地,不再動彈。但是,渴望了幾十年,又冒酷暑不遠數千裡而來,難道竟能打退堂鼓功虧一簣嗎?當然不行!我收集了我的剩勇,在三個年輕人的連推帶拉之下,喘著粗氣,終於爬上了沙丘。此時,天空雖然黑雲未退,藍色的天池卻朗朗然呈現在我的眼前。
啊,天池!畢生夢寐以求,今天終於見到你了。
天池實際水面高程為二千一百九十四米,最大水深三百七十三米,是我國最高最深的淡水湖。有詩寫道:“週迴八十里,峭壁立池邊。水滿疑無地,雲低別有天。”池周圍屹立著十六座高峰,峰巔直刺青天,恐怕離天連三尺三都不到。時雖盛夏,險峰積雪仍然倒影池面。白雪碧波,相映成趣。山風獵獵,池面為群山所包圍,水波不興,碧平如鏡。真是千真萬確的大好風光,我真是不虛此行了。
但是,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盛名播傳四海的天池水怪。在平靜的碧波下面,他們此時在幹些什麼呢?是在操持家務呢?還是在開會?是在製造偽劣商品呢?還是在倒買倒賣?是在打高爾夫球呢?還是在收聽奧運會的廣播?是在品嚐粵菜的生猛海鮮呢?還是在吃我們昨天在延吉吃的生魚片?……問題一個個像連成串的珍珠,剪不斷,理還亂。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驀然醒了過來,覺得自己真彷彿是走了神,入了魔,想入非非,已經非非到可笑的程度了。我擦了擦昏花的老眼:眼前天池如鏡,群峰似劍。山風更加猛烈,是應該下山的時候了。
我們辭別了天池,上了車,好像駕雲一般,沒有多少時間,就回到了山下。順路參觀了著名的長白瀑布,品嚐了在溫泉水中煮熟的雞蛋,在暮靄四合中,回到了天池賓館。
吃過晚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難以入睡。在朦朦朧朧中,我彷彿走出了賓館。不知道怎麼一來,就到了長白山巔,天池旁邊。此時群山如影,萬籟俱寂。天池水怪紛紛走出了水面,成堆成堆地遊樂嬉戲,或舞蹈,或唱歌,或戲水,或跳躍,一時鬧聲喧騰,意氣飛揚。我聽到他們大聲講話:
“你看這人類多麼可笑!在普天之下,五湖四海,爭名奪利,勾心鬥角,勝利了或者失敗了,想出來散散心,不遠千里,不遠萬里,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我們這裡,瞪大了貪婪罪惡的眼睛,看著天池;其實是想看一眼被他們稱為‘天池怪獸’的我們。我們偏偏不露面,白天伏在深水裡,一動也不動。看到他們那失望的目光,我們真開心極了!”
“我們真開心極了!”
“我們真開心極了!”
“萬歲!”
“烏拉!”
此時鬧聲更喧騰了,氣氛更熱烈了——
“還有人居然想給我們拍照哩!”
“聽說已經有人把照片登在報紙上了!”
“這兩天又風風火火地謠傳: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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