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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子一朝臣。帝王之家的權力更迭原本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祁烈的王位雖然是搶來的,但他
畢竟也是祈氏的嫡系子孫,血脈相同,根基未改,為了保全自己的身家富貴,朝中的大臣沒理由
硬頂,順應時勢地接受他上臺也理所當然。
從祁烈王朝的人事更替很容易看出誰是他的心腹,誰又是他眼中的異己。
但我卻始終沒有聽到過聞雷的訊息。
聞雷是官居二品的侍衛統領,又是我最為信任的心腹臣屬,在朝中也不算無名之輩。不管生死去
留,總應該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可是從宮變發生的那一天起,聞雷這個人彷彿就從世界上消失了
。
“他嗎?我也不知道。”祁烈神色平靜地說。“那天你在江邊沒有等到他,後來我也沒等到。本
來想給他點封賞的。誰知道他無聲無息地就走了,連句話都沒留下。”
“他真的被你收買了?”
雖然事實已很明顯,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怎麼?現在你還不相信?”祁烈的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他是最早在暗中支援我的人之
一,只不過行動很隱秘,很難察覺出來就是了。虧你還這麼信任他,有時候對他簡直比對我還好
!不過說收買也不確切。我沒收買過他,是他主動送上門的。我還以為他是指望著等我成功後再
討要封賞,誰知道他竟然就這麼悄悄地走了,讓我也覺得很意外。”
我默然。跟祁烈的背叛相比,聞雷的出賣對我的打擊應該小得多,但心裡還是一陣銳痛,彷彿被
人刺了一劍。
聞雷跟了我十幾年,早在我未成年時就是我的貼身護衛,多年來跟著我出生入死,上陣殺敵,不
止一次在生死關頭救過我的命。我一直沒把他當成手下,而是象朋友一樣真心看待,更一直以為
他是永遠都不會背叛我的。誰知道……
人心是真這麼難以捉摸麼?
“那麼盈兒呢?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盈兒是我的幼妹。在父王的十幾名子女中,只有盈兒跟我是一母所出,就連祁烈也不是母后親生
,而是因為生母早亡,才由母后一手撫養長大的。
盈兒的年紀跟我相差太多,她還在母后懷中牙牙學語時,我已經在外領兵作戰了。雖然見面的時
間很少,但對於這個纖細蒼白、嬌弱多病的小妹妹,我還是真心疼愛的。而盈兒對我也一向有一
種異乎尋常的崇拜和依戀。
因為祁烈在宮裡的時間比較多,我常常囑託祁烈幫我好好照顧盈兒,祁烈也一直信守承諾地把她
照顧得很好,對她十分寵溺疼惜。這樣的話,就算我不在西秦了,祁烈應該仍會對盈兒不錯吧?
“……她很好。”祁烈微微猶豫了一下,“就是一直體弱多病。我把她送到湯泉離宮去住了。那
裡的氣候好,又安靜,比較適合她慢慢調養。”
“是麼?”我淡淡一笑,“因為那兒不象宮裡人多口雜,比較容易隱瞞訊息吧?我猜她一定還不
知道西秦的王位已換了人坐。”
祁烈目光一閃,也就大方地坦然承認。
“沒錯。我把她身邊的宮女侍衛都換了人,嚴令禁止任何人向她洩露外面的訊息。她現在什麼都
不知道,還以為你又跟北燕打仗去了,天天在離宮給你焚香祈福呢。”
我輕輕嘆了口氣,看著祁烈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
“謝謝你。這樣……也好。只要能,就請你一直瞞下去吧。”
我現在雖無力照顧這個敏感纖細的幼妹,至少可以不讓她為我憂慮擔心吧?既然祁烈肯好好照顧
她,那我也可以放心了。
……
晃晃手裡的酒罈,裡面的酒已經所剩無幾。
我舉起罈子一口喝盡,手一揮,空空的酒罈脫手飛出,在暗夜裡劃出一道淡淡的弧線。
清脆的碎裂聲中,幾隻宿鳥受驚飛起,在迷茫的夜色中各自飛散。
“走吧。”我挺身站起,意態決然地拂一拂衣襬。“酒已乾,言已盡,又何必定要夜闌月落才肯
離開?這一晚到此已足夠了。”
祁烈沉默地站起身,一言不發地凝視著我,深黑的眼眸中彷彿閃過一絲黯然。
“明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