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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夜為自己精心準備的。並且向上天感恩道:“啊,多麼美味!小矮人,謝謝你!”
但有一個難點——如果他是一個“不會做飯的人”,那麼將無法帶來任何感動。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泛音式寫作(2)
恐怕在傾聽泛音時也會產生同樣的難點。
世上也有無法聽到泛音的人。
作為物理音,它是一種確實存在的空氣振動,所以泛音並不是不能感知的。
不對,那些人只是不具備那種因襲的“天上世界”的形象而已。能夠將泛音認定為“天上的音樂”,需要一種因襲的“天上世界”的形象。
壓根兒沒有“天使”之類概念的人,自然也就無法聆聽到“天使之聲”了。
所以,泛音體驗的實質是由每個人“靈魂的成熟”達到何種程度而決定的。
在《莊子?齊物論》中,我們可以反覆讀到“天籟”一詞。我想,這個自古以來都被認為是極為費解的辭藻,也許就是指的“泛音”也未可知。
弟子子游詢問自己何以不成熟,對此,楚國的隱者南郭子綦作了如下解釋:
女聞人籟,而未聞地籟,女聞地籟而未聞天籟夫!
根據註解,人籟是指樂器演奏的音樂,地籟是指風吹拂大地而奏出的音樂。只要側耳傾聽,便能聆聽到地籟。
那麼,何以聽聞天籟呢?對於子游的提問,子綦這樣回答道:
夫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己也,鹹其自取。(所謂天籟,本是風吹拂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的東西,使它們發出各自固有的聲響罷了。聲音都是由物體自身形態所決定的。)
風吹進洞窟中,於是形成了時而啜泣,時而怒吼的地籟之音。同理,所謂天籟,即是促使人的內心產生喜怒哀樂諸種感情的“某種東西”。它只具備效果,而不具備形態。然而,既然產生了喜怒哀樂、悲嘆及執著的感情,“其所由(原因)”就必定存在於某處。《莊子》將此稱做“真宰”(真正的主宰者)。
有一種聲音叫做“天來之音”,它以不同方式進入每一個聽者的耳朵,伴隨著強烈的真實感震撼著我們。透過它,構築起了人性的意義。它不是現實的聲音,而是隻有等聽者邁入實存之境後方才響起的“天來之音”。
人類具備聆聽這種聲音的能力。雖說它不是現實的聲音,但它受到現實聲音的觸發,而萌生於人類的內心。這種聲音隨著聆聽它的每個人靈魂成熟的程度不同而改變著聲響的深度。
我想,不僅是音樂,一切藝術的感動都會帶來這種泛音的體驗。
文學的愉悅或許也是泛音的愉悅。
我們在其中遇到“此刻希望讀到的話語”,因感動而周身戰慄。
“這是作者專門為我而寫的東西,是超越了時代,超越了空間,由作者剛剛傳送過來的留言”——如果沒有這種幸福的錯覺,文學的感動便不復存在了。
某些作家們(宛如呼麥歌手一般)懂得製造文學性泛音的技巧。
村上春樹的文學如此受到文壇的孤立,為何卻能在世界上人氣暴漲呢?關於這個原因,國內外評論家中尚未有人作出令人信服的解釋。
我想,不就因為村上春樹是深諳製造泛音技巧的作家嗎?
歌手為發出泛音而使用的原理並不複雜。
即做出“共鳴腔”,從同一聲源發出多個聲音。但據音樂老師說,發出泛音時的“基音”最好是“普通的聲音”。(這似乎比美聲唱法那種清澈嘹亮的歌聲更能發出奇妙而複雜的泛音。)呼麥的“真聲”基本上就像“快被勒死的羔羊叫聲”。原本如此可怕的聲音,卻從中響起了宛如宇宙般寬廣的泛音。
文學的情形或許和音樂一樣,在同一段文字中,聚集了“基音”和“泛音”。
要儘量選擇接近現實音的、簡單且樸素的聲音作為“基音”。有的作家十分忌諱將故事舞臺的時代和地點作出特殊的設定。據我所知,“泛音”型的作家在對“平凡現實”——相當於“基音”——的描寫上都頗下工夫。即便像巴爾扎克那樣光是描寫牆紙就花了好幾頁筆墨的作家(雖然壞心眼兒的文學史家詬病這是“為了賺取稿費”),我們也不妨認為,他們是在精心製作著為了釀造出泛音的“糠床①”。
電影《莫扎特》中,有一場戲描寫了薩列裡偷看莫扎特樂譜後所受到的衝擊。
在樂譜上看來毫不起眼。非常簡單的前奏,幾乎有點滑稽。低音管、巴賽管生硬地響起,那聲音就彷彿生了鐵鏽。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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