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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太太看他面色真誠,不似作偽,十分滿意;她與盛紘也母子幾十年了,多少了解他的為人,知道他言出真心,又見他適才親厚的抱著明蘭回來,心裡適意了些。
母子倆又說了會子話,盛紘便回去了。
過一會兒,房媽媽便使喚丫鬟婆子端著幾個食盒進來,把捂在暖籠裡的晚膳取出來,一一擺放在炕上,盛老太太正把明蘭搖醒:“先把飯吃了,再睡不遲。”
明蘭累極,含糊的說:“我不餓,不吃了。”老太太如何肯依,還是把明蘭拖起來,房媽媽擰了條熱帕子給明蘭敷了面,她才醒了過來;老太太親自拿了冰帕子敷了傷手,房媽媽見明蘭的小手紅腫,挑了丹橘取來的膏子細細敷勻了,嗔道:“這孔嬤嬤也真是的,我們姑娘原就沒錯,一同處罰已是冤了的,還不輕著點兒打!”一邊說一邊輕輕去吹氣。
盛老太太其實也心疼,但還是板著臉道:“什麼一同不一同的,小孩子不好好學規矩被教養嬤嬤罰是常事,便是我小時候難道少挨嬤嬤的罵了。”
明蘭一臉糊塗,歪著腦袋,木木的看著祖母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我們沒學好規矩才捱打的呀,哦,那是該打的。”——就這樣把姐妹吵架的事給隱沒了。
房媽媽頓時忍俊,老太太聽了,也暗暗覺得好笑,知道這孩子都明白了,心下安慰,輕輕揉了揉孫女的頭髮道:“好孩子,以後的日子會順當起來的。”
……
林棲閣,燈火幽瀾,只裡屋十分明亮,墨蘭半躺在炕上猶自哭泣,手上密密的纏著淡綠色的藥布巾子,散發著真真藥香,林姨娘摟著女兒,輕聲道:“都是娘不好,一味要你爭強好勝,卻忘了韜晦,如今正撞在浪尖上。”
墨蘭慘白著小臉,不安道:“都說父親疼我,這次他寧肯替明蘭求情,也不為我說半句話,別是生了我的氣了。”
旁邊站著個白淨瘦臉的媳婦子,身穿醬紫色繡杏黃如意繞枝長比甲,她笑著道:“姑娘莫急,老爺適才是礙著孔嬤嬤的面子,責罰了姑娘,老爺心裡也是疼的,這不,回頭就送了藥膏子來給姑娘了!”
墨蘭聽了,心裡略略鬆些,林姨娘冷冷的笑了兩聲:“要是往日老爺早就過來了,今日居然連我一起罵了……哼哼,好厲害的孔嬤嬤,好厲害的老太太。雪娘,你難道沒看出來?”
雪娘驚道:“小姐此話怎講?難不成這裡頭還另有說法。”
林姨娘掠了掠鬢髮,嘴角含冷意:“這次我是著了道,一意叫墨蘭掙表現,卻忘了壽安堂那位的厲害,今日孔嬤嬤將四個姐兒一一訓斥了,明裡聽著是一碗水端平,可是若細細去品,那意思卻差遠了。如蘭明蘭兩個小的還好,不過走個過場。她對華姐兒的那番話聽著嚴厲,卻實實在在是好話,在教她為人做事哩;可是她說墨兒的呢?真正是句句誅心,只差沒點明瞭說墨兒自私自利不顧姐妹!哼,什麼‘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她那意思就是說:我家墨姐兒是庶出的,別痴心妄想要攀華姐兒般的好親事罷了!”
雪娘想了想,道:“小姐的意思是,這都是老太太的佈置?”
林姨娘哼了聲:“不中也不遠了。孔嬤嬤把老太太想說不便說的,想做不好做的,一股腦兒都了了,既不得罪兒子媳婦,又能全了心願,真是一舉兩得;瞧著吧,這事兒可沒完呢。”
墨蘭大驚失色:“果真如此,那我可怎麼辦呢?父親會不會厭憎了我。”
林姨娘溫柔一笑:“傻孩子,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麼只要抓住了你父親,便一切都不怕了,太太便是想不透這一點。”
……
葳蕤軒,王氏摟著如蘭已經睡下了,華蘭卻還在抄寫《女則》,王氏心疼女兒,道:“你那五十遍不是早抄完了嗎?怎麼還不歇息,老爺送來的藥膏子還沒化開呢。”
華蘭直起脖子,昂然道:“我是家中最大的,若說犯過錯,便是我的錯最大,妹妹們罰抄五十遍,我自要多罰些才是。”
王氏對這個大女兒素來是七分疼愛三分驕傲,道:“我的華兒長大了,竟知道這番道理了,明日孔嬤嬤瞧了你的心意,自然會喜歡的。”
說起孔嬤嬤,華蘭陡然精神一振:“娘,我今日才算真正瞧見了什麼叫厲害不露聲色的手段!你看孔嬤嬤,平日裡連高聲說話也沒一句的,最是和氣厚道不過,可責罰起人來,卻頭頭是道,楞是訓的人無話可說,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