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部分(第1/4 頁)
宮氏愣了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你……”臉色更加難看了。
陳氏道:“謝姨娘告發此事時,只提到沈昭容曾經想來取回衣裳,卻被她母親叫回去了,過後還捱了罰,我也沒提過二嫂子故意攔人的事,因此老爺與二爺至今還不知道二嫂做過什麼。若他們知道了,想必會責怪二嫂,再加上今日這一出……氣頭上還不知道會如何。死者已逝,生者何辜,我們到底是一家人,還要把日子過下去的,二嫂子,你說是不是?”
宮氏打了個冷戰,怔怔地看著陳氏,彷彿從來沒真正認識過這個妯娌似的。今日明鸞鬧了一場,她已經捱了一頓好罵,但明鸞到底沒出事,然而,死了的那些孩子卻不同。若是當日攔著沈昭容取回衣裳的事傳到章寂與章放耳朵裡,章寂尚可,章放是一定容不得她了。沈氏被章家人所棄,固然讓她感到心中暢快,但若同樣的命運落到她頭上,她實在難以想象那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她已經沒了孃家,沒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婆家,失去女兒了。
陳氏看著宮氏在那裡發怔,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便也不再步步緊逼,只輕聲道:“二嫂子,你好自為之吧。我知道你素來嘴上厲害,只是為人也需修口德。”說罷她便拉著明鸞回艙去了,只留宮氏一人在甲板上發呆。
明鸞一家睡的地方是在後艙,此時沒別人在。明鸞鑽回被窩裡取暖,瞥了陳氏一眼,心裡的鬱悶消散了幾分。雖然陳氏對宮氏說的那番話在她看來有些不痛不癢,但對方願意走出這一步就好。她抬頭衝著陳氏笑笑:“我還以為母親會再次忍讓下去呢!”
陳氏坐在她身邊,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還敢說!若不是你胡鬧,事情哪裡會到這個地步?!你二伯孃不過就是嘴上壞些,又不曾對你如何,你何必鬧得她下不來臺?”
才說她有進步,怎麼又來了?明鸞翻了個白眼,眼角瞥見有個人影在艙口處晃了晃,似乎是章敞,靈機一動,便扁了扁嘴,哽咽道:“我也不是有意的,當時我是真的害怕極了。她畢竟是長輩,如果她在祖父面前說我壞話,祖父信了她,那我該怎麼辦?母親您一向是處處忍讓的,別人踩到你頭上,你也一聲不吭,我受了委屈,你只會叫我忍氣吞聲,哪怕是二伯孃說了外祖父與外祖母的閒話,你也只當聽不到,從不跟她爭吵。父親就更不用說了,他一直不喜歡我,以前謝姨娘和弟弟還在時,只要謝姨娘說了我的壞話,他問都不問是真是假就會罵我。如果二伯孃說錯了話,二伯父罵她,父親一定會說是我的錯,與二伯孃不相干。萬一二伯孃真要逼死我,還有誰會為我說話呢?母親說我不該跳江,害家裡人擔心,可如果真的要被二伯孃害死,死了還要擔上個惡名,那我還不如死在江裡算了,還能少受些苦楚。”
“你說什麼胡話呢?!”陳氏聽得直髮愣,正要罵女兒,無意中瞥見丈夫就站在艙口處,忙站起身來,“相公怎麼站在那裡?”
章敞看著妻子,張了張嘴,又看向女兒,神色複雜。明鸞露出害怕的表情,縮到角落裡。章敞見狀,心中更是苦澀,想想自己長了二十幾歲,原本也算是兒女雙全了,因盼了多年才得一子,便偏寵了些,加上又不喜妻子,更惱女兒頑劣,便對她們冷淡了點,卻沒想到女兒居然會存有這等念頭,認定自己這個父親是絕對靠不住的,受了委屈寧可去尋死。他如今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已失了一子,若是連這個女兒都保不住,那他這輩子過得還有什麼滋味?只是這些話要如何跟個小孩子說?
章敞怔怔地轉身出了艙,一聲也沒吭。陳氏有些擔心地看著他離開,回頭瞪了女兒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明鸞卻沒放在心上,今天這番行事雖然倉促了點,但勝在足夠震撼,只要章家人不懷疑她是掉了包的,認定她是章家骨肉,那以後對她的態度就會和緩許多。畢竟一個性情激烈得曾經想尋死的孩子,要是再不顧及對她的態度,搞不好她就真的再去尋死了,在接連失去自家骨肉的章家人看來,保住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只是小節。明鸞絕不介意給章敞、陳氏與宮氏一個警告,省得他們還象之前那樣渾渾噩噩的,不把她這個小孩子當回事!
船一時半會兒還沒到達目的地,加上方才明鸞鬧了這麼一出,驚動了前頭的官船,千戶所的武官傳了警告令過來,讓後面的人看好孩子,別再鬧事,行程便比原先預計的略慢了些。明鸞看著外頭的天色漸漸黑下來,肚子開始有了飢餓感,偏偏因為無法停船做飯,只能硬抗著,她便縮排被窩裡閉目休息。才休息了一會兒,她感覺到有人進來了,就蹲在自己身邊,氣息有些急促,卻又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