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墊在底下,面上再稀稀落落地擺上些首飾。再看裡頭的東西。那六十四抬裡,倒有一半是皇上賜的內造之物,剩下的一半,還有九成是母親給沈姑娘的東西,只有七八樣兒不是內造,又瞧著眼生的,大概是他自家後來置辦的。四匹衣料就能做了一抬。傢俱都是舊的,也不是什麼好木材,奩田與房舍是一概沒有,幾箱衣裳,蓋上了蓋子瞧不出來,石家人不知情,見份量不輕,還以為沈家總算送來點好東西了。結果開啟一看,居然只有半箱是新做的,其餘都是她往日穿舊了的衣裳。當中有十來件是打上了補丁的,必是她在德慶時做的。阿彌陀佛,誰家有這樣厚的臉皮?連破爛衣裳都能陪送到夫家去?!”
明鸞聽了也覺得好笑:“這也不出奇,她家是被抄了的,回到京城後,都是靠著皇上給的東西過活,自從出族後,沈家舊日的家財又被他族裡人拿去了,能有什麼好東西給沈昭容做陪嫁?有這些就不錯了。她又好臉面,哪怕是破爛東西。只要外頭人瞧不出來,以為她真有這麼多抬嫁妝,她就覺得臉上有光了。”
元鳳壓低了聲音:“我聽聞些風聲,似乎……沈家父女如今很是不和,前兒為這嫁妝的事,沈姑娘要多拿些財物。還叫她父親罵了一頓,聲音傳得外頭人都知道了。那日正好我母親打發人去給沈姑娘送添妝,正好瞧見,回來在府裡宣揚得人盡皆知,家裡人都看笑話呢。我怕母親知道了生氣,病情會加重,特地吩咐了不許人在正院裡嚼舌頭。”
明鸞懶得理會沈氏如何,反問元鳳:“聽大哥哥說,你近來辛苦了?可記得我說的?你當日只是不信!”
元鳳怔了怔,苦笑道:“便是我信了,又能如何呢?那到底是我母親!”又嘆了口氣,“我瞧她如今的情形,病得似乎越發重了,大夫說,她原本就不大好,不該從杭州趕回來的。可惜她一意孤行,如今又每天為沈家父女不和之事生氣,精神越發差了。我真擔心,她再這樣下去……”
明鸞瞥她一眼:“我瞧著,如今你們孝期也滿了,李家也閒了,不如早些把你的婚事辦了吧,省得夜長夢多。”既然元鳳無法丟下沈氏,就讓她走得遠遠的好了。
元鳳聞言臉一紅,想起母親的病,還有李玖的歲數年紀,也有些擔心。母親要是真有個好歹,自己少不得要守上一年孝的,若是武陵伯再有個好歹,李玖身為承重孫,還要守上三年呢!三年後,天知道會有什麼變故?雖說這樁婚事有了皇帝背書,但要是皇帝換了人做,這背書就未必有效了。這麼看來,她還是該早些為自己盤算才是。這事兒不好跟旁人說,只有請示二孃袁氏,再寫了信去討父親的示下了。
元鳳拿定了主意,便要起身回府,臨行前去見陳氏。陳氏心情正好,見了她也分外親切,見她身上的衣裙略嫌單薄了些,天卻颳起寒風來了,便讓明鸞把自己的一件厚斗篷拿出來借她用,還道:“這雖是你妹妹的東西,但那顏色也不是十分素淡,因她平日嫌它毛茸茸的,略嫌笨重了,就極少穿,倒糟蹋了。你索性就拿了去,我瞧著它的顏色倒與你十分相襯。”
元鳳瞧了也有幾分喜歡,見明鸞果真不在意,再三謝了,穿在身上,頓時暖和了許多。別了陳氏出來,她還對明鸞道:“我瞧三嬸的氣色好了許多,想來她暫時離了京城,也有些好處。至少能叫那起子好事之人少說幾句閒話。等遲些日子三嬸回來了,京裡的人也就忘了前事了。”
明鸞笑笑,並未回答。
幾日後,明鸞總算仔仔細細地為陳氏打點好行裝,親自到碼頭送了她與陳宏夫妻坐船離去,其間依依惜別,親人對泣就不必詳說了。等她回到府中,又忍不住紅了眼圈,開始想念起陳氏來。
她猶自在那裡傷感,卻看見王嬤嬤急步奔來尋她,道:“了不得,臨國公府來人,說姑太太不好了。侯爺那邊正要趕過去呢,三姑娘,您趕緊收拾收拾陪著過去瞧瞧!”
明鸞嚇了一跳:“怎麼就不好了?前幾日聽著還沒事的。”
“可不是麼?”王嬤嬤嘆道,“聽那報信的人來說,是石家大少爺娶親的事叫姑太太知道了,才氣得倒下的。原來他家給大少爺娶親,竟是瞞著姑太太的!”
明鸞驚訝不已,手下卻不敢停,忙忙套了件大衣裳便趕到前院,章寂已經穿戴好了,催著家人套車呢,回頭看見是她來了,便氣道:“石家做事真是太荒唐了!我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這麼大的事,他們是一直瞞著你姑祖母的!怪道先前她那麼反對這門親事,居然還由得沈丫頭進了門,我只道她是病得無力了,管不得,卻沒料到她壓根兒就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