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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轉身要往乾草堆的方向走,那裡是他的床鋪。
郭釗激動地跟著站了起來:“二哥,你真的不肯答應麼?!我知道你心裡對師母有怨言,可師母已經知道後悔了,她天天為小六的死哭泣,也十分想念你。她說如果能再給她一次機會的話,她絕不會相信皇帝的話!如今雖無法回頭,但她也不能再容忍他繼續坐在那個位子上害人了!二哥,你可知道如今朝中是什麼情形?皇帝與馮家起了內訌,宗室諸王與皇帝也鬧起了不和,與馮家更是水深火熱!我上個月剛剛收到京裡來的訊息,有兩位老王爺忽然暴斃,死因成謎,世人都猜測是馮家人下的手。皇帝因此申斥馮家人,還尋藉口將馮兆南的軍職給捋了。派往安南的大軍統帥也定了下來,馮家完全被排斥在外,甚至有傳言說皇帝即將會下旨立長子為儲君。馮家已經有了不臣之心,馮兆東轄下的禁軍出現過幾次異動,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再起動亂,二哥……”
曹澤民脫去溼衣,倒頭睡在乾草上,竟像是完全沒聽到郭釗所言一般。
郭釗叫了他幾聲,見他完全沒動靜,便知道他的心意,嘆了口氣,走到門邊,發起愁來。也不知過了多久,雨勢漸漸小了,他咬咬牙,回頭再望曹澤民一眼,毅然離開了屋子。
隨從跟上去小聲問:“四爺,二爺不肯回去,咱們該怎麼辦?”
郭釗抿了抿嘴:“他會回心轉意的。在那之前,我們先回德慶城去,想法子把二哥從這鬼地方弄走,再尋個地方安頓下來,慢慢勸他。我就不信,以我的耐性,會等不到說服他的那一天!”
第五十九章 傻子
朱翰之津津有味地看著街角的賣藝人表演,雙手抓著個蔥油餅大大地咬了一口,芝麻、蔥碎與粉皮頓時掉了一地。
明鸞嫌棄地睨著他:“髒不髒啊?你就不能好好吃?那些表演有什麼好看的?眼睛都挪不開了!”
朱翰之匆匆轉過眼珠子瞥她一眼,又迅速轉了回去,嚼著餅的嘴含糊不清地說:“很……有意思……”等到他終於把那口餅吞下去了,口齒才變得清楚些:“以前從京城流亡去北平的時候,我遇到過這樣的街頭賣藝,但那時我又飢又渴,心裡還茫然不知所措,哪裡有心情停下來細看?如今大龘事都辦完了,我心已安定了,還不趁著沒人管,多輕鬆輕鬆麼?”
明鸞撇撇嘴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就走近了去看,看得清楚些,也好給那些辛苦賣力表演的人幾個銅子,叫他們有口飯吃。象你這樣,隔得遠遠地白看,人家都要虧死了!”
朱翰之回頭衝她笑笑:“你知道的,我兜裡沒錢。”明鸞翻了個白眼。
是啊,這個人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他穿著太孫朱文至留下來的衣服,戴著朱文至留下來的斗笠,學習朱文至走路的姿勢,還不滿足,非要讓明鸞悄悄替他在好好的細布衣裳上縫兩個補丁,說是這樣才顯得他是個鄉下窮苦人家的男孩子。
從走下象牙山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對著每一個遇見的人傻笑,讓他們看他臉上的疤和麻點,如果有人質疑沈家子不僅僅是個麻子臉麼?他就不停地重複一句話:“我不是麻子,我不是麻子……”於是大家就都瞭解了,沈家的兒子不是病後成了傻子和麻子臉,而是病後成了傻子和麻子臉。又因為成了傻子不知危險,前不久剛剛把自家廚房燒了,所以在臉上留下了無法痊癒的傷疤。大家都在嘆息:可憐的孩子。連父母親妹都嫌棄他,只有舅舅願意將他帶在身邊撫養,可是他舅舅卻被調離了這個轄區。而他因為有個流放犯的父親,不得不留下來。以前還能閒著不幹活,現在不行了,沒人照應他,所有事他都要自己幹,所以才會把臉給燒壞了,也幸好他受了這樣的傷,所以章家那些好心的親戚還願意看顧他幾分……
明鸞覺得自己都快要嘔死了!她早該想到的。這傢伙絕對不會乖乖頂替沈家子的角色,象朱文至那樣繼續躲在山上隱居,他選擇了出現在外人面前,盡責地扮演著痴呆少年的角色。果然是古代版的奧斯卡影帝嗎?忠厚老實的孝順少年、狡猾的小混混、被嫡母陷害後艱難逃出生天的悲情皇孫、深明大義不惜犧牲自己的好弟弟,現在又是天花後遺症的痴呆兒,還有什麼是他不能演的?
由於扮演的是個傻子,所以朱翰之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路上,想幹嘛就幹嘛,沒人敢欺負他,因為傻子會罵人。會打人,打起人來還很有力氣,就算告到官府,官府也不會受理的。欺負一個公認的傻子本就不佔理不是嗎?本來他一個尋常軍戶子弟,連軍餘的身份都沒有,衛所裡隨便一個人就能支使他去幹活的,但現在沒人會對他開口——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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