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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得兩步又停下了,沮喪地道:“不行,我不能告訴姨母,她這會子正病著呢,不能再讓她擔心了。”
朱翰之忙起身笑道:“兄長放心,大表叔的傷早就好了,只是當時兇險了些。你仔細想想,若不是他家中無人照料,他也不必到了戰場上還要操心兒女的病情了,自然也就不會因為走神而受傷。其實大表嬸的心思也不難理解,但就因為她這一點私心,差一點害了丈夫兒女,想必她自己也料想不到吧?”
朱文至嘆了口氣:“這種事,姨母如何能料到?”仔細想想,如果章敬身邊能有一兩個可靠的妾室,可以幫著料理家務、照料子女,他確實能輕鬆許多。
朱翰之道:“就是因為這樣,燕王叔體恤大表叔不易,便讓燕王嬸出面,幫著說成了這樁親事。那二房的父親是燕王叔身邊一個清客,姓袁,既非參與機要的幕僚,也非軍中武官,本人有舉人功名,文筆極好,一向是幫著料理些文書起草的事,是正經人家,身份卻有限。之所以選這麼一家人,也是為了大表叔日後夫妻團圓,不至於生事。而那袁氏女子本身容貌只是中平,性情是出了名的溫厚,也是知書達禮的,若不是因為接連要守祖父母和母親的孝,誤了花期,也不至於耽誤到二十歲還不曾嫁出去。她自打入了大表叔家,便一直安份守己,把內務料理得井井有條,將表哥表姐照顧得無微不至,不出一個月,病就都好了。再養了一個月,表哥就開始重拾功課,尋了個先生每日跟著讀書習字,表姐也重新揀起針線,閒時學些琴棋書畫,到了去年春天,又學起了家務。如今大表叔家裡一片和睦,袁氏雖是二房,也算不上得寵,但無論是大表叔還是他一雙兒女,都對她極是敬重,大表叔忙公務時,也不必再為家中擔憂了。”
朱文至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嘆了口氣:“既如此,倒也難得,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朱翰之臉上笑意一閃而過。確實沒什麼可說的,象章敬這樣出身的勳貴子弟,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小妾通房一大堆的?沈氏獨擅專寵,容不得通房妾室,便也罷了,橫豎她有兒有女,在公婆面前也沒什麼出格的地方。可章敬長年在遼東苦寒之地,她既不肯讓他納妾,又不願跟在身邊照料,以至於他一應起居只能讓母親派來的婆子服侍,多少有些失職,而且這種失職已經影響到章敬在戰場上的表現了。燕王身份貴重,出面給他說一房良妾,為他打理內務、照顧兒女,可以說是名正言順的。沈氏本就理虧,哪裡有臉去挑理?加上袁氏良家出身,無論性情為人都無可挑剔,沈氏還要感謝她照顧自己的兒女呢,但凡有半點怠慢之處,都要惹來非議。
袁氏既是燕王府清客之女,自然時有書信與孃家往來。朱翰之在北平,對遼東章家的情形卻相當清楚。這門婚事,其實也有幾分聯姻的意思,從某種程度上加深了燕王府與章家、開國公府的聯絡。然而,朱翰之更清楚地知道,袁氏之父在燕王府中絕不僅僅是一名清客這麼簡單,他深受燕王信任,若有朝一日燕王執掌大權,袁氏之父的地位就要水漲船高。沈氏多年來一直纏綿病榻,這件事燕王府透過章家傳去遼東的信,已經有所瞭解。等到沈氏不治,章敬服喪期滿,燕王妃就會出面勸他將袁氏扶正。這麼一來,章敬與燕王府的聯絡又更深了一層,也意味著開國公府一脈與燕王府的關係更加密切,而章敬的兒女又早就對袁氏信服,自然能與她和睦相處。
當然,這些內幕朱翰之是不會對朱文至明言的,更不會讓沈氏知道。他對朱文至說:“兄長,我將這些事告訴你,其實也是想給你提個醒。日後到了北平,知道大表叔納妾之事,別生他的氣。他也是不得已,即便他心裡再放不下妻子,也不能看著兒女受苦吧?”
朱文至嘆息一聲,無精打采地道:“我明白,說來也是姨母思慮不周,才會出了這等紕漏……”
“那……”朱翰之猶豫了一下,“兄長要不要給大表嬸略透個底?讓她心裡有個數。”
朱文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為什麼?她如今病得這樣,若是知道……”
朱翰之苦口婆心地道:“兄長,你瞧瞧她如今的行事,只怕早就病糊塗了,一心只為孃家著想,竟是把婆家人都得罪光了。再這麼下去,等到將來他們夫妻團圓,會有什麼結果?倒不如趁如今時機還不算太晚,早早提醒她一聲,讓她收斂著些,也免得日後受丈夫兒女埋怨。”
朱文至啞然,想想也有道理,只是他又為難:“姨母病得這樣,我怕她知道了,病情會加重。”
朱翰之笑了笑,道:“其實不說也行,眼下還是讓她把身體養好了要緊,但兄長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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