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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至閉了閉眼:“姨父待姨母一向極好的,只要章家人未受其害,姨父未必在乎這些。我只是心裡難過……”
“這倒是未必。”朱翰之有些吞吞吐吐的,“大表叔畢竟多年在外,如今的想法大概會有些不同吧……”
朱文至不解地望向他:“怎會有所不同?你可是知道些什麼?”
“也沒什麼。”朱翰之笑道,“大表叔性情未改,忠心依舊,兄長不必擔心。我只是覺得……大表嬸行事有些過了,似乎就沒把大表叔放在心上,大概也是因為知道大表叔一向順著她,又有一雙兒女的緣故。只是……若只是家常小事,大表叔自然願意順著她,可事關親父手足,卻又是另一回事了。再說,大表嬸處處想著孃家,反不把婆家人放在眼裡,彷彿忘了大表叔和表哥表姐他們也都是姓章的,大表叔心裡真沒想法?文龍表哥到北平來時,與我見過一面,他心裡似乎也對大表嬸的做法不大休諒……”
朱文至吃了一驚,迅速朝屋外看了一眼,見沒人在,連忙抓住朱翰之的手:“好弟弟,你給我說清楚些,文龍表兄是對姨母生了怨言麼?可當年姨母費盡心思將他們兄妹送走,也是冒了大風險的……”
朱翰之搖了搖頭:“不是為了這個,他倒不是說大表嬸對他們兄妹不好,只是覺得她對沈家太過在意了,反而輕忽了章家。
這麼多年了,章家還有信過去問及他們兄妹起居,大表嬸卻完全沒提過。有件事兄長可能不知道,大表叔納了個二房,是燕王叔手下一名清客的女兒,性情溫順寬厚,平日對錶哥表姐照顧得無微不至,這不是親生的尚且如此,那親生的卻又如何?表哥表姐心裡怎會沒有想法……”
第五十六章 內幕
朱文至臉色一變,立時抓住了朱翰之的衣袖:“你說的是真的?姨父怎能如此?姨祖父也好,表叔們也好,姨母也好,都還在嶺南受苦呢,他怎能耽於女色,把至親家人都拋在了腦後?這幾年他在北地也算立了不少功勞,可從沒聽說他打算把姨祖父與姨母他們一併接過去,難不成……”
“兄長想到哪裡去了?”朱翰之忙安撫道,“大表叔怎會是那樣的人?他倒有心早早將家人接過去享福,可朝廷願意麼?北邊的將士早就是建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無事還要挑他們的刺呢,章沈兩家當年俱是皇祖父親自下令定的罪,事情才過去三年,大表叔哪裡敢輕舉妄動?一個不小心,便要連累家人的”
朱文至的臉色略緩和了些,只是仍不肯原諒:“那姨父為什麼會趕在這時候納妾?雖說納的也是正經人家女兒,又是燕王叔身邊……”他忽然頓住,臉色變了變,遲疑地看向朱翰之:“莫非……是燕王叔的意思?”
朱翰之道:“我知道兄長心裡在懷疑什麼,你還真的誤會燕王叔了這事兒說來話長,大表叔除了正室妻子,身邊就沒什麼人了,你也是知道的。他在遼東多年,本也有過妾室,只是那年回京述職時,不知怎的水土不服,竟一病病死了。大表叔自那以後就沒再納過妾,即便有過一兩個通房丫頭,也不過三五月就打發了。他在遼東的住處,一應內務都是姨祖母派去的婆子料理。這種事,兄長從前在宮裡,想必也聽過傳言吧?”
朱文至的臉微微紅了一紅,吱吱唔唔地應了一聲。他自然是聽過傳言的,甚至還知道宮人私下議論,說太子妃的姐姐也太善妒了些,竟是個不能容人的,丈夫在任上納的妾,一回府就沒了,還是一屍兩命,天知道是不是真的水土不服?但因沈氏有兒有女,章敬又長年在外任上,也有過通房,不在府中納妾也說得過去。這種陰私之事,又事關長輩,朱文至不好多說什麼,但聽弟弟說起,卻未免有些尷尬。
朱翰之見狀,微微笑了笑:“大表叔在遼東的家裡,情形就是這般。兄長可想而知,當年表哥表姐逃過去時,是個什麼境況?他們兄妹倆路上都吃了無數苦頭,聽說表姐還受了寒,才安頓下來,就雙雙大病一場。偏偏那段時間,蒙古人又不安份,大表叔每日忙於軍務,也就顧不上家裡了,只靠著幾個婆子照應他們兄妹,結果病了大半年還不曾好起來。家中一應內務都是亂的,表姐掙扎著想幫忙料理,反而病得更重了。我聽燕王叔手下的將領說,那段時日裡,大表叔在前線沒日沒夜的打著仗,還要操心家裡的兒女,就象是兩頭燒的蠟燭一般,勉強支撐罷了,因精力不濟,一時不慎,還中了一箭,傷得不輕,只是不想姨祖父他們擔心,壓根兒就沒在信裡提過這些事。”
朱文至聽得臉色發白:“真的?那姨父現在沒事了吧?我竟不知他曾經受過傷……”他站起身來想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