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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寂乃是先帝的連襟,悼仁太子的親姨父,當今聖上要稱他一聲姨祖父,就連燕王也得視他為長輩。他若是犯了什麼大錯,或者為人行事不靠譜,那些宗室皇親自然可以不把他放在眼裡,但他持身甚正,又因悼仁太子一事受過大罪,還對聖上有救命大恩,無論朝野民間,都將他視作大忠臣。一旦燕王有意皇位之事讓他知道了,即便聖上有心相讓,他進諫說不可,聖上說不定就會打消了主意。到時候即便燕王順利奪得了皇位,好名聲也得大打折扣。一個不好,就得牽連章家所有人,長房一家自然逃不過去。
就因為這一點,章敬急切地想要將老父掌握在手裡,連兄弟們也不例外,若兩個還活著的弟弟太過有出息,太過有權勢,又站在老父這一點,對他可不大妙。這四年裡他拼了性命打仗,又冒著被建文帝抄家砍頭的危險投奔燕王,圖的是什麼?皇位的更迭,既是危機,也是機遇。
章敬的想法,在座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袁氏沒有出聲,她一向不會輕易顯露對政事的看法,元鳳倒有心說點什麼,但看了兄長一眼,又閉上了嘴。最後是文龍開了口:“父親,您的顧慮,孩兒們都明白,只是祖父與叔叔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有些事,不是您想瞞著,就能瞞得住的。就算壓制著他們,也難保他們私下不會有什麼想法,嘴上不說,心裡卻記恨著您。再等到日後換了天,難道祖父還會不知道麼?若到時候再鬧出點事兒來,反倒不妙了。不如慢慢兒的透點您的意思給祖父知曉,他老人家念著兒孫們,斷不會犯了糊塗,告發我們的!”
章敬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知道什麼?!我不怕事情成了之後他會做什麼,就怕事情還沒成他就鬧出來!你以為今上能抗得住麼?他沒人,沒勢,全是靠燕王捧著才坐上了那個位子的,一旦燕王拿定了主意,他抗不住!橫豎是遲早的事,你祖父年紀大了,老糊塗了,看不明白,可我們卻不能由著他胡鬧!若是燕王心裡記恨上了,你以為我們家會有什麼好下場?!你以為我為的是自己麼?我有什麼可害怕的?要出身有出身,要軍功有軍功。要人脈有人脈,我是為你擔心!怕你的前程被你祖父一時犯糊塗就給葬送了!”
文龍心頭一驚。細細一想。不由得羞愧難當。說實話,他知道了父親的行為,心裡也是不以為然的,覺得他做得太過。不利於家族和氣,祖父受了那麼多年的苦。很該享些清福了,其餘幾房的叔嬸與弟妹們又不曾與長房作對,何必這樣逼著?但聽了父親這番話。他才明白了對方的用心良苦。他不由得跪倒在地。哽咽道:“兒子不孝,竟不能體會父親的苦心。”
章敬無力地揮揮手:“罷了,你才多大年紀?能知道什麼?下去吧,好生讀書。這一時半會兒的,你祖父還沒走,你就多去他跟前哄哄。勸他留下來。若實在不行,日後你們兄妹怕是得常去舊宅住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祖父和其他幾房人脫了長房的掌控,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生出些事來。”
文龍躬身一禮,告退出去了。元鳳心裡害怕,也跟著退了出來。到得院門外,兄妹倆相視一眼,都露出了憂色。
元鳳嘆道:“這可怎麼辦呢?父親似乎沒有讓步的意思。”文龍則嘆說:“若是為了我,讓祖父和叔叔嬸嬸與弟弟妹妹們受委屈,即便我得了風光,又有什麼意思?一族的榮耀,可不是光靠我一個人有出息就夠了的。”
“侯爺也是一片愛子之心。”他們身後傳來袁氏的聲音,兄妹倆忙回頭行禮,袁氏微微笑著扶住他們,柔聲道:“侯爺也是心急,說話就衝了些,其實他本意不是如此。只是沒想到其他幾房的人會與他有這麼深的隔閡,他又不能將實情說出來,只能憋在心中,以至於行事越發急躁了,叫人拿住了把柄。”
文龍求她道:“二孃能不能想法子勸勸父親?其實祖父他老人家未必就會為了今上舍棄咱們這些親骨肉,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只要祖父睜隻眼閉隻眼的,事情不就緩和了麼?”
袁氏嘆息著搖搖頭:“侯爺如今是一點險都不敢冒了。原還想著,等今上登了基,就派人將老太爺他們接回老家休養的,沒想到他們比侯爺還早一步到了京城,如今又不好再提將人送回老家的話。事情會到這一步,侯爺急躁是一點,三房的太太與姑娘脾氣大,又是一點。若沒有她們從旁慫恿,老太爺是不會決定搬走的。”她看向元鳳:“你們姐妹若有機會在一處說話,你多勸勸三姑娘吧。她如今沒了父親,又沒個親兄弟,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