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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翰之卻站在門前不動,他正擋在門中央,沈儒平又不能推開他,結果一隻腳探進門檻裡,人卻進不來,姿勢十分可笑。他抬頭看看朱翰之,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腳,總算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訕笑著縮回了腳,又心生一計:“廣安王殿下,你看啊……雖說咱們從前有些誤會,但總歸是坐在一條船上的人。如今太孫出事了,接下來咱們該怎麼做,總該好生商量一番,才好做決斷。你看,是不是讓我……”
朱翰之睨著他,只輕輕吐出一個字:“滾。”半點沒有通融的餘地。
沈儒平臉色都變了。一向只有他看不起朱翰之的份,哪裡輪到朱翰之在他面前耍威風?若不是因為太孫沒了,他家想要擺脫流放罪人的身份,就得依靠燕王府與章家之力,他又怎會對著一向看不起的賤種卑躬屈膝?如今章家那麼多人在場,要是這時候他退下去了,以後還能在他們面前直起腰來嗎?
於是他衝動了:“朱文考!別以為太孫死了,你就能得意。你如今也不過跟我們似的,是個見不得光的人,無權無勢,依附燕王府而生!你甚至比我們還不如!我們雖是流放犯,好歹還能光明正大地過活,而你?不但要改名換姓,象過街老鼠一樣躲著,藏著,將來朝廷把燕王給滅了,你就連性命都保不住!你有什麼可得意的?!”
朱翰之冷笑一聲,仍舊睨著他:“我就是得意了,那又怎麼著?你有骨氣就別來討好我啊!這般委屈是為了什麼?想必是覺得兄長沒了,無人替你們撐腰,知道我有可能得勢,便過來巴結了吧?要巴結就得巴結好了,別既要巴結討好人,又想人家敬著你捧著你,世上沒有這麼好的事,做了婊子就別想立牌坊了!”
“你!”沈儒平氣得直髮抖,“好,你有種!但我提醒你,別以為太孫死了你能出頭了,就可以對我們家無禮。即便日後你成了九五之君,我們也是你嫡母的孃家人,你還要尊稱我一聲舅舅!若是膽敢對我們有半分怠慢,天下人的口水就能把你淹死!你要是想在史書上留下個暴虐不孝的惡名,就只管耍威風吧!”
朱翰之臉上毫無畏懼之色,反而抱臂道:“說完了麼?說完就趕緊滾吧。我沒功夫應酬你。”
沈儒平的臉色更難看了但卻沒有轉身離開的意思。
明鸞有些擔心地看了朱翰之一眼。雖然她覺得他這樣說話挺爽的,但太孫沒死,他這個態度,就不怕將來太孫知道了會不高興嗎?當然了,太孫還是重視自己的弟弟多於重視舅舅的,可是當太孫手裡有權勢的時候,未必不會為了給舅舅出氣,讓弟弟受一點小小的教訓。
但朱翰之顯然沒有這個顧慮,他只是朝陳氏行了一禮:“辛苦嬸孃了,您不必理會這人,無論他說什麼都當他發瘋就是。即便將來回去了,也不會有人因此怪罪章家的。”
陳氏詫異地乾笑著,看了明鸞一眼。明鸞小聲對朱翰之說:“差不多就行了,萬事留一線……”朱翰之抿抿嘴,轉身回屋裡去了。
一直沉默旁觀的章放清了清嗓子,沉聲對沈儒平道:“行了,你先前那般刻薄,還指望廣安王能敬著你不成?趕緊走吧,別自討沒趣。”
章家一有人出聲,沈儒平立時將氣撒到他身上來了:“章老二你們也別得意,太孫雖然沒了,但我閨女還是他未婚妻子,身份還在,日後無論是誰坐了龍椅,都得敬她三分。”他伸手一指朱翰之:“別看他如今囂張的模樣等他坐到那個位置上,就休想能象現在這般隨心所欲。我女兒是他長嫂,他就得敬著,但凡有半分怠慢……”
他話還未說完,明鸞就不耐煩地插嘴道:“你女兒是他哪門子的長嫂?還未過門的,有什麼名份嗎?說是有婚約,婚書在哪裡?信物在哪裡?有誰作證?你自個兒閨女都不樂意守一輩子活寡,天天在人前哭個不停,你也好意思口口聲聲以太孫岳父自居?!”
沈儒平頓時一窒,目光閃爍,吱吱唔唔地說:“太孫也承認了的,你們都聽見了,誰說我女兒不是他未婚妻子?你們敢撒謊說她不是麼?!敢對著你們家祖宗說沒有這回事麼?!”心中暗罵:容兒那死丫頭。
明鸞嗤笑:“就算有婚約,那又能怎的?除了讓你女兒一輩子嫁不了人,還有什麼好處?如果是已經成了婚的,你還能跟人說你女兒是太孫的未亡人,這沒成婚的也有臉這麼說,你也太勢利了吧?這是打算拿女兒的一輩子去換取一個皇親國戚的虛名呢?!”
“我們沈家本就是皇親國戚,怎會是虛名?!”
明鸞張嘴還要再駁,卻被朱翰之攔下:“行了,他早已瘋魔了,你與他講理又有什麼用?且由得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