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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容渾身發抖,卻是無言以對。長輩的榮光是她的驕傲,卻也越發突顯出現實的悲哀。她若仍是翰林學士的孫女,太子妃的內侄女,誰敢這般輕侮於她?如今卻只能自憐自傷罷了。
門邊的丫頭打起了簾子,柳璋走了進來,看到屋裡的情形,腳下頓了一頓。
他今日才正經打量了沈昭容一眼,心下仍感覺到寒意。若不是堂兄在書房裡喝醉了,身上穿的衣裳又與他今日的衣著有幾分相似,若不是他因為婚事受阻,心裡難過,跑到前衙想向父親傾訴,但看到父親忙於公務,又開不了口猶豫間耽誤了功夫,也許沈昭容進書房時,算計的就是他了吧?他從前怎會覺得她與章玉翟相似?章玉翟雖處處重禮,性子也不好捉摸,卻從來不會在暗地裡算計人。他居然讓這樣的女子在親妹身邊待了幾個月,一想起這件事就叫人不寒而慄。
柳璋又記起章玉翟的母親宮氏失蹤一案,沈昭容一家三口都有重大嫌疑,神色就凝重幾分。
柳太太看見兒子進來,忙問:“如何?你哥哥醒了麼?”
柳璋收回思緒上前回稟道:“哥哥醉得厲害,方才勉強醒過來說了幾句話,又睡過去了。我給他灌了半碗解酒茶,想必再過一兩個時辰就會清醒。”
柳太太撇撇嘴:“那就等他醒了再說!”
柳同知斥責兒子:“你哥哥素來做事沒分沒寸的,你就該照顧好他!怎能放著他一個人喝酒自個兒卻跑了呢?今日會出這種事,都是你惹的禍!”
柳璋乖乖低頭認錯:“是兒子的不是。”
柳太太卻看不得愛子受斥,駁道:“老爺這話也太過偏頗了。哥兒自己不懂得自制,多喝了酒,與璋哥兒什麼相干?難道是璋哥兒讓他哥哥喝酒的不成?底下人也說了是哥兒自個兒要的酒!也是他自己要喝多的!至於這丫頭進門的事,就更不與璋哥兒相干了!”
柳璋瞥了一眼沈昭容,對父母道:“方才兒子問了哥哥當時的情形,哥哥說,並不記得酒醉後發生的事。他是因為一向愛喝兩杯,但在家裡被伯孃管束得緊了,南下路上又不敢放縱今日到了我們家,就安心了聞見酒味誘人,忍不住多喝了幾口。只是他酒量小,一時醉了,迷糊間只記得叫人去拿解酒湯又說好象有個丫頭進屋扶他,只是不小心被他拌倒了叫他抱了個滿懷……”
柳太太立時啐了一口,沈昭容漲紅了臉羞憤欲死,恨不得將那口沒遮攔的柳給撕了。
柳璋繼續道:“哥哥雖醉得厲害,但也沒忘了規矩。他說當時並非有意,實在是不小心造成的意外,連累那個丫頭的名節了,他願意負起責任,納那丫頭進房,請父親、母親不要怪他。”
柳同知夫婦都有些無語,齊齊看了沈昭容一眼。若真是個丫頭,倒也罷了,偏她不是,哪有這麼容易打發?
柳璋又道:“可惜哥哥誤會了,沈姑娘是軍戶之女,不是咱們家的丫頭,不能隨便給她一個通房的名分就算了,可若讓哥哥娶她為妻—她門第又低了些,若叫人知道我們柳家娶軍餘之女為媳,未免辱沒了信陽柳氏的名頭,兒子覺得……還是讓哥哥納沈姑娘為妾吧,給個二房的名分就是。畢竟出了這種事,沈姑娘名節有汙,已做不得正妻了。”
沈昭容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懷疑自己方才聽到的話都是幻覺。柳璋才學品貌俱佳,是她所期盼的上佳夫婿人選,可他居然是這般輕視她的!
她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心念電轉間,已經作出了決定,毅然道:“大人,太太,小女當時只是見柳大公子要摔倒了,好意扶了一把,柳大公子也不是有意,不過是酒醉了無法自制,既如此,不過是一場意外罷了。小女不敢高攀柳家世宦名門,也絕對無意藉此攀龍附鳳。為表小女清白,小女懇請大人、太太就此抹過此事,再也不要提起了!”
柳同知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當作沒發生過?”柳太太也一臉驚訝。
沈昭容重重點頭:“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小女今日就離了府上,絕不會向外人提及半個字,也請大人、太太當作沒有這件事吧!”
柳同知放緩了神色:“若果真如此,我倒信你是無意了。”柳太太也清了清嗓子:“沈姐兒還是知道規矩的,發生這種事,真叫人料想不到。就怕你家裡人怪罪……”
“小女家裡人也不會有半句怨言的!”沈昭容此刻顧不得許多,滿心裡想的都是脫了身再說。柳璋已經無望,她不能讓自己陷入柳這個泥坑裡。
柳璋斜睨著她,面上似笑非笑,早已預料到她會這麼說。這個女子,一心想要攀龍附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