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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閒很喜歡她的這個說法。
……
似乎是因為太后讓海棠跟在身邊,少年皇帝內心深處想與範閒說的事情始終無法說出來,天子臉上漸現煩倦之色。
範閒與海棠互視一眼,本以為這個女子會識趣地走開,留給自己與這位皇帝一些清靜空間,誰知道海棠竟是面色寧靜不變,全不依會皇帝的臉色。
皇帝忽然自嘲一笑,走到山亭旁,看著腳下汩汩流下的山水,嘆息道:“範閒,這一路北來,你看我大齊風貌如何?”
範閒沉聲應道:“北齊物華風寶,山清水秀、地大物博,百姓安居樂業,實在今外臣歎服。”
皇帝忽然轉身,用平靜至極,完全不像十七歲人的眼光看著範閒:“那你以為,朕這天下,與你南慶相比如何?”
第四卷北海霧第五十七章丫就是一村姑! 北齊與南慶的比較?
這個話題就有些敏感了,即不能弱了自己國家的聲勢,身為使臣,又不能太過落北齊的面子。但範閒卻答得流暢自如,像是從孃胎裡就開始思考這個答案一般,說的是理直氣壯,鏗鏘有力,快速無比,讓海棠姑娘氣歪了那張似乎永遠恬靜的臉,讓皇帝陛下大張著嘴,露出那些保養極好的白牙齒。
只見範閒滿臉溫柔微笑,一抱拳,開口說出幾個字來:
……
“外臣不知。”
好一個外臣不知,皇帝先是一愣,然後便開始哈哈大笑起來,這話回得無賴,自己卻不好如何治他,畢竟是所謂“外臣”,即便知道慶國如何,也不知道齊國如何,又怎能比較?
皇帝看著範閒,笑著搖搖頭:“今日才知道,朕一心念著的一代詩仙,居然是個巧舌如簧的辯士,難怪南慶皇帝會派你來做正使。”
範閒笑著說道:“外臣為官不過一載,陛下遣臣前來,主要心慕北國文化,臣在這方面又有些許薄名,所以才會讓臣來多受薰陶。”
皇帝笑了笑,說道:“詩仙之名在此,朕自然會讓那些太學的學生們,來聽範卿家講講課。”
範閒心頭一苦,心想自己在慶國京都太學都是不用上課的假教授,怎麼到北邊來了,卻要成客座教授。
“朕若南下,範卿看有幾成成算?”
少年天子面色寧靜,但自小深宮裡養就的威嚴感忽然逼面而來,這個敏感而狂妄的問題,當今天下,也只有兩個人可以問出。但問的乃是敵國使臣,其中意思就有些有趣,就如一道春雷炸開——範閒面色不曾變。淡淡應道:“一絲成算也無。”
“為何?”欄畔皇帝冷冷看著範閒。
“齊人不思戰,必危。”範閒笑著說道:“慶人多好戰,必殆,好在兩位陛下,一者發奮圖強,一者老成持國,恰好平衡了此兩端。”
皇帝忽然開口問道:“你們慶國的皇帝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朕曾與他透過兩封私人書信,卻始終有些看不明白他。”
範閒心裡開始罵娘。心想自己終究是慶國之臣,您玩這麼一招究竟是什麼意思?於是閉口不言。北齊皇帝見他模樣,反而笑了起來,輕聲說道:“你那皇帝終是會老的,朕終是會長大的。日後我縱馬南下,還盼範卿能為我殿中詞臣。”
範閒眉頭一挑,不卑不亢應道:“陛下若南下為客。外臣定當作詩以賀。”
同是南下,意思卻是兩端,齊國皇帝的意思,自然是領軍南下,將慶國吞入疆土之中。範閒的意思卻是齊國皇帝南下為客,自然是階下囚客。
話不投機,範閒面色平靜,心中也不揣然,只是想著面前這位年輕的皇帝,果然是位心有大志之人。只是當著自己面說的話,不免也太多了些。不知道是因為年輕氣盛而失言,還是根本沒把自己這個外臣當成回事。只是想借自己的嘴,將他的意志傳到南方的宮廷之中。
……
皇帝忽然間眉頭湧起淡淡憂愁,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輕一揮手說道:“上京一向太平,不過兩國之間向來多有誤會,朕擔心會有人意圖對範卿不利,雖然那些人不敢對你如何,但挑釁之舉只怕是難免的,範卿家看在朕的份上,多擔待些。”
範閒大驚,倒不是這話裡的內容,反而是年輕皇帝說話的口氣,什麼看在天子的面子上,多擔持些?範閒自付自己怎麼也沒有資格讓一國之君如此看重,更是不明白為什麼這今年輕皇帝會對自己如此厚看。
“朕有些乏了,範卿先回吧。”皇帝輕輕拍著欄杆,回頭望著一直靜默著的海棠,“小師姑,您送範大人出宮,免得他迷了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