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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個望遠鏡。有了這個望遠鏡,他能夠跟花主人本人一樣察看花的每一個變化,從第一年地裡冒出白嫩的幼芽起,一直到五年以後,高貴優美的花苞長圓了,花苞上微微露出一點模糊不清的顏色,最後舒展開花瓣,只有到那時候才揭露出隱藏在花苞中的寶藏。
啊!有多少次,這個滿懷忌妒的不幸者站在他的梯子上,看到望·拜爾勒的花壇中的鬱金香,花美麗得使他睜不開眼睛,而且完美得使他透不過氣來!
因此,經過了一段時期他自己也不禁讚歎不已以後,他開始受到忌妒的折磨,這種折磨侵襲他的胸口,把他的胸口變成一窩互相吞噬的毒蛇,——難以形容的苦痛的、可怕的根源。
有多少次,博克斯戴爾在他受到筆墨難以形容的折磨時,恨不得在夜裡跳進花園,毀掉那些植物,咬壞那些鱗莖,要是花主人敢出來保護鬱金香,就殺掉他來洩憤。
可是在一個真正的園藝學家眼裡,毀掉一棵鬱金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罪行!
殺掉一個人,倒還情有可原。
然而,由於望·拜爾勒在他好像憑著本能掌握的這一門科學上,天天都獲得進步,博克斯戴爾終於憤恨到了極點,打算向鄰居的鬱金香花床裡扔石頭和棍子。
但是,考慮到第二天望·拜爾勒看到損失馬上就會查問;考慮到別人會注意到大街離得很遠,而石頭和棍子又不會像亞瑪力人①時代一樣從天上落下來;考慮到罪犯儘管是在夜裡下手,還是會被發現,結果不僅會受到法律制裁,而且會在全歐洲鬱金香培植者的眼裡永遠喪失名譽,博克斯戴爾,因此要用計謀來發洩他的仇恨,決定用一個不連累自己的辦法。
①亞瑪力人:古代遊牧民族,常常襲擊猶太人。
他想了很久,終於給他想出來了。
有一天晚上,他用一根十尺長的繩子繫住兩隻貓的後腿,從牆上把它們扔到首領的花壇,王侯的花壇,帝王的花壇中間。這個花壇裡不僅有“高乃依·德·維特”,還有乳白色、紫色和紅色的“不拉奔②美人”;淡亞麻灰色、紅色和桃紅色的鹿特的“大理石”;哈勒姆的“奇花”;還有“深哥隆班”和“淺哥隆班”。
②不拉奔:比利時省名,十七世紀時是荷蘭南部一省,包括面積較現在為廣。
受驚的動物從牆頭上落下來,先在花壇上狂奔,打算各朝各的方向逃走,直到縛住它們的繩子繃緊了;隨後感到沒法跑得更遠,它們就一邊拚命地叫,一邊亂竄,在花中間掙扎,結果花都被它們的繩子帶斷了;這樣激烈地掙扎了一刻鐘,它們終於把縛住它們的繩子掙斷,逃得無影無蹤了。
博克斯戴爾躲在楓樹後面,因為天黑,什麼也看不見;可是從兩隻貓的狂叫,他可以完全推想出來,他那憤恨不平的心裡充滿了快樂。
博克斯戴爾急著想知道破壞的程度,所以一直守到天亮,要親眼享受享受那兩隻雄貓的鬥爭在他鄰居的花壇上造成的後果。
晨霧凍得他發抖;但是他並不覺得冷;復仇的希望給他帶來了溫暖。
他的敵人的苦惱將要抵償所有他吃過的苦。
房子的門迎著初升的太陽開了,望·拜爾勒走出來,帶著一個在床上睡了一夜,做了一夜美夢的人的微笑,朝花壇走過來。
他突然發現這塊頭天晚上比鏡子還要平的地上,有一條條溝痕和一個個小土堆;他突然發現一排排很整齊的鬱金香完全亂了,亂得就像中了開花彈的一營士兵舉著的長矛一樣。
他奔過來,臉完全嚇白了。
博克斯戴爾高興得發抖。十五棵到二十棵受傷、壓壞的鬱金香倒在地上,有的彎倒,有的完全折斷,而且已經枯萎了;液汁從它們的傷口裡流出來。這液汁,這珍貴的血,望·拜爾勒恨不得用自己的血贖回來。
然而,多麼驚人?望·拜爾勒多麼高興!博克斯戴爾的痛苦又是多麼難以形容啊!博克斯戴爾存心破壞的那四裸鬱金香,沒有一棵受傷。它們在同伴的屍體中,傲然地抬起它們高貴的頭。這就足以安慰望·拜爾勒,這就足以氣死那個兇手。他看見自己犯下的罪白犯了,氣得直扯頭髮。
多虧老天保佑,這場落在望·拜爾勒頭上的災難,遠不及原來可能的那麼嚴重。他為這場災難傷心,可是猜不出原因。他問了問,才知道貓亂叫了一夜。而且他從貓爪子留下的痕跡,和留在戰場上的毛,斷定貓的確來過。漠不關心的露珠還在毛上面,如同在旁邊折斷的花葉上一樣抖動呢!為了防止以後再發生同樣的災難,他命令每天夜裡都要有一個花匠睡在花壇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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