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第2/4 頁)
人堵住。我爹拿釘耙頂在前門,讓我娘帶著奶奶、哥哥與我翻後院籬笆快跑。不多時,官兵便追上,擄了我娘,奶奶被當場劈死,我與哥哥逃散,獨自一人流落荒野,若不是遇著義父,只怕不是餓死,便是給狼叼了去。”
說到這兒,林惠娘眼眶泛紅:“我一家就此家破人亡,想來爹孃、哥哥如今只怕是都不在人世了。天下大小皇莊、宮莊、王莊,飽受荼毒的何止千萬家……”
馮虞聽著也覺心酸,正想著出言安慰幾句,心中回想方才惠娘所言,猛然間“咯噔”一下。“林姑娘,你方才說是義父收養?”
“是啊。”
馮虞試探著問了一句:“你那義父可是姓羅?”
第一百零二章 就此別過
聽馮虞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林惠娘頓時一激靈,脫口而出:“你怎知道?”
聽了這句回話,馮虞心中已是落定了八九分。“你那義父姓羅,名夢鴻,糾合一幫人自創什麼羅教,鼓吹‘無生老母’救世。座下教徒分三階十二步,已蔓延南北各省。”一邊說著,馮虞一邊走到惠娘身前,居高臨下,逼視雙眼。“至於惠娘你麼,便是南省十二步三乘聖女,羅夢鴻養女。在下說的可曾有誤?”
聽到這兒,林惠娘臉頰煞白,雙手握緊座椅扶手,顯然已是不知所措。看著她失態、驚懼的模樣,馮虞的心驀地軟了下來,長嘆一聲轉過身去。“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聽到這句話,林惠娘不知哪兒;來的氣力,猛地立起,漲紅了臉對著馮虞背影拖著哭腔斥道:“賊?我倒是想著安安穩穩做個小戶人家閨女,相夫教子過一輩子。你們讓嗎?一個小丫頭,深更半夜餓倒在荒地裡,你們這些口口聲聲愛民如子的公人在哪裡?誰肯伸手拉她一把?若不是義父搭救,我林惠娘焉能有今日?強取豪奪凌虐百姓,究竟哪個是賊?我大羅聖教神光普照,欲救父老於水火,還一個清平人間,又有何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你且捫心自問,哪個是官,哪個是賊?”
一番話,馮虞竟無言以對。前生三十年所受正統史觀教育,不就是方才惠娘所說那一番道理麼!只是……
馮虞轉過身來,望著惠娘噴火的雙眸。“你說得不錯,朝廷虧欠百姓之處太多。更兼著奸佞當道,世風不古,百姓過得苦!只是,你們要揭竿而起,戰火紛飛處,不更是生靈塗炭麼。歷朝歷代,哪一場戰亂不是人口銳減,百姓流離,所謂‘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再則,就算是你們僥倖成事,便真能解民倒懸,重開朗朗乾坤嗎?遠的不說,就說之前破獲燃燈教一案,那幾個頭目想來也是你教中骨幹了。還沒成事呢,便處心積慮斂財騙色,這便是你們的開國氣象嗎?”
馮虞這一番話,將林惠娘說得呆立當場,一時不知如何辯駁。過了片刻,方才說道:“方才大人所言卻是偏理。反是死,不反也是死,百姓為何不能揭竿而起,改朝換代?所謂燃燈教斂財騙色一事,只怕是以訛傳訛吧。即便是有,也只是幾個宵小仗著山高水遠,私下胡為。我義父御下甚嚴,中原教眾,斷不會有如此行徑。馮大人,我知你不是那等昧著良心的貪官汙吏,實是心繫百姓的好官,又是大有能為的。為何不能放下成見,投身聖教大業。我義父最是愛惜人才,若遇著大人這般能文能武的干將,定是解衣推食委以重任。大人正好施展所長,匡扶天下,澄清玉宇,豈不比如今受制奸佞好過百倍千倍。屆時,惠娘甘願為大人馬首是瞻。”
馮虞聽得出來,林惠娘這番話情真意切,只是……苦笑一聲,馮虞回道:“姑娘信得過在下,馮虞心中感激。我也相信,姑娘一顆拳拳救民之心。只是,世事未必便如姑娘所想的那般簡單。”
說著,他一指座椅,示意惠娘坐下說話。“歷朝歷代,皆有人私創邪教羅致信徒,欲圖謀不軌。只是古往今來,姑娘可曾見過一個借邪教道門成大事的?太平道、摩尼教、彌勒教、白蓮教,千百年來頻頻舉事,可有哪個成大器的?”
惠娘呆坐著,緘默不語,只是胸口起伏甚急,顯然是心緒難平。半晌方才開口道:“前人不能成事,焉知今日便不成?”
話說開了,馮虞心中塊壘盡去,看惠娘不服,竟是笑了起來,隨手拖了把凳子在惠娘跟前坐定。“好,今日我索性便說透些。歷代教門舉事,為何從無成事者?其一,無治政理民之才。想來你們羅教門下勇武善戰之人是不少的,可是投身教門的文人策士卻是少得可憐,對吧?”
惠娘也不隱瞞,點了點頭。“不錯。教中兄弟為聖教大業都是捨生忘死的。文人怕死,自然是能躲多遠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