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部分(第1/4 頁)
來。娘多半是不在了。」殷遲正色道:「誰來笑你?想來令堂在日,你還很小,又或是聚少離多。」
康浩陵只感恐懼之意一陣陣襲來,飲酒也止不住,放下酒罈,以師父所教之法運轉內息,空虛的軀殼才勉強感到一些溫熱。他竭力思索,道:「我不記得孃的樣子,卻記得她有一日不見了。我不知道她為甚麼不見,在那之後,我走了很長的路,翻山越嶺,然後南霄門便成了我的家園。」殷遲道:「你那麼小,自己一個人走山道?」
康浩陵瞪著夜空,似要從空中望到當日情景一般,但天空中只得遮蔽星辰的烏雲。他斷斷續續地道:「似乎似乎有一個阿姨在的,她想來很照顧我,我不記得在路上吃過甚麼苦。就是就是很想娘,我老要回頭找娘,卻無從找起我記得那阿姨,便因為有人時時安慰我,很是溫柔,我記得那是個女子。」殷遲心道:「原來阿孃當年帶康大哥上路,對他也是頗為照顧。她雖然容不得他跟無寧門人搶飯吃,還要藉南霄門之手害他,到底心軟。倘若甚麼事也沒發生,康大哥母子留在無寧門,他多半會成為阿爹的弟子,我便有同伴了,這倒有趣唉,憑空設想又有何益?」
………【第二十三章 治池(三)】………
孃親不見了的往事太過令康浩陵驚懼,此時重頭翻起,心底彷佛被抽去了一塊。自有記憶以來,南霄門便是他的家,練武極為忙碌,身邊都是同門,沒有親人也不會怎樣,只是他並非一出生即成孤兒,畢竟記得一些幼年的浮光片刻。他在生長過程中,不由自主遺忘這段驚心之事,一旦想起了,便管不住橫衝直撞的思緒:「是了,甚麼娘不見了,娘是死了,正是在那時候死的!我們那時住在怎樣一個地方?是家鄉麼?為甚麼想不起來?爹呢?我見過爹的,我曾經喊過爹這個字的爹卻到哪裡去了?那領我去拜師的女子又是誰,為甚麼再也不露面?若是我的家人,我還能找著她麼?」
驀地裡,又想起一件極為奇特的事情來:去年此時在成都的大街上,他見到了司倚真的師父,那個氣派儼然、內功了得之人,自稱商賈、又狀似書生。他覺得這人十分面熟,可這人說話是南方口音,自己的交遊物件裡,不可能有這麼一個三四十歲的江南商人。司倚真的武功家數,他幾乎全沒見過。
――然則自己上次見到此人,是否就在那縹緲難知的幼年?
在此之前,康浩陵生平與司倚真之師江?僅有一面之緣,那便是在北霆門旁的山坳裡,母親?苓牽著他,讓他謝過這位不知名的叔叔。此事距今更遠,也正是此事之後,爹爹便沒出現過,是娘帶著他到了無寧門,這又是另一件大驚恐事。康浩陵那時不過三四歲,一年之中飽受驚嚇,連自己父母都忘卻,怎會記得更久之前的打擊?他依稀認得江?面目,但這人是誰?在哪裡見過?前前後後有何變故?卻彷如在心上全無印痕。
康浩陵被規訓得慣了,平素略嫌拘謹,這時面臨深藏已久的可怕回憶,壓也壓不下去,臉色大變。他白日救不下宋惠尊,與刺客狠鬥,原已有些忘卻規矩,找不到刺客又令他憤慨,可說一整日都有些恍惚,再受到殷遲身世的感染,心中向來的安穩好像全動搖了:「殷遲雖然悽慘,至少知道他爹孃是誰,知道要報仇。我卻甚麼也記不起!」
殷遲見康浩陵抱頭苦思,微感抱歉。他不能直言對方身世,卻又得試探他記得多少,實則自己也不知該如何面對此事。聽康浩陵又喃喃道:「怎生見到師父,我倒記得我頭一次見到師父,他抓住我手,從我手腕上硬生生拉下一個手環之類物事,扔在地下,似乎十分痛恨他又向我問這問那,問甚麼我全忘了,只知道自己答不上來後來我便沒再離開過南霄門。」殷遲問道:「你那時幾歲?」
康浩陵搖頭:「我不知道。我連生日都沒有。」殷遲一怔,道:「怎麼會沒生日?那你現今多少歲,你總知道?」
康浩陵道:「我猜師父和義父都不知道我哪日生辰。師父教我,過一個年初一就長一歲。他這麼教的時候,說我是六歲,算下來我今年十八。南霄門弟子是不能做生日的,義父想尋個日子給我做生日,師父也不準破例。哪天出生,也不相干。我沒生日,早就習慣啦。」
殷遲「嗯」了聲,心想:「阿孃不知道康大哥的生辰,因此無從跟他舅舅說知。」說道:「我也不做生日的。我是五月裡出生,那時阿爹已出了遠門。我娘說我來得遲,見不著他,才給我這名字。我今年十五,喊你一聲哥是應當的。」
兩人結交之初,從沒想過要互道年歲家世,直到一年後依約重逢,才自然而然提及。這固然由於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