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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桐小聲嘆道:「我現在真搞不清你何時醒著、何時昏迷了。」
殷遲苦笑道:「你為甚麼待我這樣好?你不怕我病好了以後,又去殺人,又來欺負你?」
侍桐搖了搖頭,定定地瞧著他,說道:「你不會。我現在明白你是好人,你其實是很可憐的――」
猛地裡殷遲大叫:「你滾!」一邊撐持著坐起身來。
兩人的僵局明明已趨和緩,侍桐哪裡料到殷遲突然對自己發這麼大脾氣,吃了一驚,這次真的起身退開了幾步:「怎。。。怎麼?」天sè已有些暗,侍桐看不清他表情,手忙腳亂地去點牛油燭。一打著火摺子,便見殷遲的眼裡寫滿狠毒,呼呼喘著氣,瞪視著自己,像是她再不出去他便要殺人一般。
侍桐驚道:「你怎麼了?又毒發了麼?」她在驚慌中仍以為是殷遲所中之毒又發,是以心智迷亂,並沒對他憎恨。
殷遲斜眼看著她,終於感到抱歉,卻記著她方才那句話,猶有餘怒,沉聲道:「我不要你可憐。你是好心人,那便可憐別人去!」說著竟掙下地來。他十多rì未曾正常行走,又虛弱已極,接連跌倒兩次又爬起,推開無所適從的侍桐,向營帳門口衝去。
若換作了司倚真,早便任他離開營帳,說不定還要在他臨去時小小整他一下、諷刺兩句。但侍桐與司倚真大不相同,又連續數夜聽了他的傾訴,先入為主,覺得這少年種種偏激都是出於不幸,回過神來追上去,硬是一把將他拽了回來,趁他體弱,將他推到炕上:「你給我回去躺好!」
無寧門無甚嚴謹的尊卑分際,更不可能有下人服侍,殷遲便生成了個將眾生認作平等的xìng子,也沒有時人的階級分別之想。但侍桐是個使婢,在俗世間通常是低下之人,這他畢竟是知道的,被這先前百般溫順的小婢呼喝了一句,不由愣住。
侍桐情急之下喝了他一聲,也訥訥地不知怎麼是好,放開了手,低下頭去。
好半晌,才聽見殷遲說道:「你別可憐我。天底下誰也別來可憐我。」
侍桐低著頭應了聲,慢慢抬起頭來。燭光掩映下,只見殷遲猶帶七分青澀的臉上,盡是不留餘地的孤傲。
〔第二十七章完〕
………【第二十八章 種情(一)】………
() 這晚,侍桐果真支起了一個小小鐵鍋,煮了一道素淡的羹湯。殷遲時而見到僕役打扮之人進帳來與侍桐說話,卻也只是些安排行程、曝曬藥草的瑣事,實不知侍桐家裡是做甚麼行當,這一群藥僮又何以來到天留門的地盤。經過rì間的折騰,他氣力不支,便靜靜躺在炕上,裹著薄毯,望著侍桐忙進忙出。
氈房角落裡一根粗大牛油燭,照出她專注溫雅神情。那鐵鍋架在氈房之外,殷遲望住她側影,搖搖晃晃坐起身來。他一動,侍桐立時便發覺了:「你要做甚麼?」'。。'
殷遲見她那全無機心的眼睛裡,彷似在問自己是不是又要搗亂,忍不住笑了開來。侍桐忸怩道:「笑甚麼?晚飯就快好了,一會兒我給你拿進來。」殷遲笑道:「我想出去,坐在外邊吃。」頓了一下,道:「咱們一起坐在外邊吃。」腦中浮起當rì在成都西北郊外的山村,與康浩陵一同接受鄉人款待的溫馨情景。
儘管過去幾rì殷遲神智不清,侍桐也已知道這人的主意說出了便不會再改,拗是拗不過他的。微一猶豫,便攙著他走到帳外。殷遲接連多rì纏綿病榻,到此才嗅到野外的新鮮氣息。這時暮sè四合,柴火上冒著煙的小鐵鍋漸漸看不分明,只有火焰偶爾映到兩人臉上。殷遲指著小鐵鍋問:「這樣少,兩個人怎能吃飽?」
侍桐道:「你先吃,我跟他們一起。」她說的「他們」,自是那幾名藥僮,他們在草原上支起自帶的小帳棚休息,並沒來寄居那牧民家庭的氈房。殷遲出現以前,氈房只住了侍桐一名女子。這些藥僮年齡均在十五上下,對侍桐頗為順從。殷遲心想,瞧來侍桐可能還是家裡的大丫鬟。
殷遲搖頭道:「你定是天天都跟他們一塊兒吃,今天破破例,好不好?」
侍桐微笑道:「我是下人,郎君一看便知比我尊貴,我怎能和你共食。」說著在鐵鍋裡輕輕攪動,一股米香混著不知名的鮮甜之味揚起,殷遲大吞口水,這才當真活了轉來,心想:「我只道自己的五臟已經在劫難中盡數報廢,卻原來我還曉得聞香,曉得飢餓。」說道:「我才是下賤之人呢,你這身衣服可比我整個人還值錢。」
侍桐橫他一眼,略有責備之意,道:「貴賤之別,又不在於衣服值不值錢!我的衣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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