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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寫意。”
“鼕鼕,你幫我後悔了沒有?”
“上次你就問過我,我當時說我可以為寫意做任何事情。但是……”他頓了下,“但是我現在有些後悔了。如果知道這樣會讓你更痛苦,我以前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
她拽住被子的一角,咬住唇倔強地說道:“我沒有痛苦。”
“我有句話一直想跟你說。”
“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厲擇良他在商界摸爬滾打好些年,呼風喚雨的,什麼沒見過。你和我的這些把戲,有的真是露骨直白,特別是藍田灣的合作協議,簡直是赤裸裸的不公平合同。可是他連眼睛都沒眨就簽了。”
“那又怎麼樣?”寫意雖然故意那麼說,而拽住被子的手卻也漸漸握緊。
詹東圳又說:“厲擇良若真是那麼笨,這些年靠什麼吃飯?他有多難應付,你是當局者也許無法瞭解,可是外面的人誰不知道。何況他和你朝夕相處,難道真看不出任何端倪?”
說完這一席話,寫意再也沒有吭聲,屋子裡寂靜了許久。
“你睡著?”他輕聲問。
“恩,我困了。”她模模糊糊地回答。
其實,她哪裡會有睡意。
“他難道看不出端倪?”這句話在寫意腦子裡不停地迴旋。
她突然想起那位邱律師提過贈與協議是一個月以前就已經放在他那裡了。她當時總以為是對方口誤或者自己聽錯了。
一個月以前?就是她替他找到孟麗莉貸款的那段時間。當時為什麼他就準備這協議?還是說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的意圖了?
或者說更早?
她不是沒有這樣想過。只是,自己的潛意識裡一直在迴避,一冒出這個念頭就自動忽略地繞道。她不敢想,她就當他不知道,就當她是真正成功的報仇。
不,不,不。
她甩了甩頭,不可能。如果他真的知道她是在他跟前演戲,為什麼要這麼配合她?
可是——他確實是很“配合”地一步一步跟著她的圈套走。除了,開始有一點岔子以外,全部和她設想的一樣。
剛剛開始,她接近他,他待她自然和別人有些不同,卻又並不是著急。就像真的和她不相干一樣。於是她趁著楊望傑帶她去喜酒的當口遇見厲擇良,就在高速路上安排了那麼一個有驚無險的車禍。可惜,這個苦肉計,並沒有讓他們之間有實質性的進展。她才另闢蹊徑,用了和詹東圳的關係激怒他。
沒想到,厲擇良完全埋了單,震怒下用藍田灣來作為買賣的砝碼強迫她和他在一起。那種手段和平時他辦事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可是他卻那樣做了。也許得多謝那個有些侮辱性質的交易,讓她那麼順理成章地又回到他身邊。
沒有這個前提,所有圈套都是白費。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剛剛好,沒有早也沒有晚,完全就像他是特地來和她一起圓這場戲的。
忽然,寫意想到車禍後她完好無損,他卻受了傷。在病床上,厲擇良曾經很奇怪地問過她一句話。
“沈寫意,難道你不需要對我說點什麼嗎?”
難道從那個時候他就明瞭了這一切?因此他才突然對她冷漠古怪了起來?
所以,他才在厲家老宅的花園裡,抱住她感嘆:“不,你不在了。”
所以,他後來才說:“寫意,我不要你哭。就算你沒心沒肺地和我作對,我也不要你哭。”
所有的細節如今再串聯起來,才看到那些話從他嘴中說出口的時候是如此的無奈和心痛。
也許,厲擇良的喜怒無常並不全是殘疾後奇怪的心理,而是明明白白地知道她是為了報復自己而來,卻還要天衣無縫地同她一起做戲的矛盾。
她先前的那種手段就已經夠不光彩了,如今再回過頭去看清楚事情的真相,更加覺得自己卑鄙。
她所擁有的唯一能夠傷害他的利器,竟然是他主動給予的。他仍由自己用那鋒利的武器一刀一刀地割下去還要假裝微笑。
思索到此時,淚珠在她的眼眶裡滾來滾去,終究還是一湧而出。她身體蜷成一團,縮到被子裡面去,她怕詹東圳聽到她在哭,於是矇住頭,躲在裡面輕輕抽泣。
她和厲擇良從少年時代就開始,糾葛了十餘年。
她一直無法確定,在她假裝失憶的那些時間,他故意裝著不認識她,不喚回她痛苦的記憶是出於真正愛她還是心虛;她也不確定,那些時間裡他那麼溫柔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