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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角尖上沾染了新的劍的寒光,在陰暗的地獄裡作星一樣的閃耀。我請求賜予他的光,並婉言告之:倘可以獲得這星一樣的閃耀,這劍一樣的寒光,我將離棄一切萱草。他笑了,那粗笨的鼻子耷拉下來,垂蓋了門牙,自那寬大的鼻翼裡鼓出冷的氣,與自喉嚨裡擠出的熱氣交雜起來,顯現藍紫色的光,忽閃著,撲朔著。
他告訴我下面的話:
“世間的一切均是荒謬的,均是可笑的。人是一切文學作品中最可譏諷的事物,天地間只有鬼才是最機敏的。那些所謂的人,在一個圓形的罈子裡住了百萬年,他們將這個罈子命名為——地球,並在這個罈子底殘留下來的泥土上播種、收穫、生存、死亡。每日做同樣的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們將黑夜裡那個掛在空中的東西稱作月;將白天那個掛在空中的東西稱作日。日的符號是一個圓圈中加一點,說是象徵宇宙之卵。可是——不管是黑夜還是白天,那都只不過是罈子的口罷了。有白晝只是因為罈子外面的一束光直射了壇口,有暗夜只是因為那束光斜射了壇口,而那外面的光自何而來,有無消滅之期,人全不知道,還有,星,那是因為歷史而使罈子長出的老年斑。
“在很久以前,罈子的口邊生長出了一棵桂花樹。在暗夜裡人都可以見著,除卻一月中罈子被光的陰影所遮蔽的時候。人只能是據這棵樹而敷衍出他們心中的神話,並且以為驕傲。當 他們見到坎井裡的青蛙時,便編繹出青蛙滿足於井口大的天空的寓言,但是當人意圖用寓言去描繪一種事物時,自身無疑成為了最可譏諷的典型,可他們卻仍舊渾然無知。所以他們不知道自己同樣也是罈子底下仰望壇口的另一隻青蛙,只是雄壯、魁偉些而已。在人之中,只有詩人的眼睛才是最明亮的,在你們這些人當中有一位思想卓越的人——可你們卻將他視為狂人、瘋子——早已說出一個事實,他說,天地間的許多事物,只有詩人才夢想過!是的,只有詩人才如此傾慕於罈子外面的世界,並作洪亮的詩篇來讚頌它,作憂鬱的詩篇來緬懷它。除卻詩人,人是最可譏諷的東西。天地間只有鬼最機敏。
“那些徜徉在鴻都仙府的羽客們,只是在臨近壇口處踩踏這幾片輕雲而已,他們永遠沒有能力和勇氣飛出那個壇口,可是他們俯視嘲諷地上和他們一樣的人。上千年前,只有一個女人在壇外的光束斜射時飛了出去,飛出了壇口,然而直到現在也仍然只有這個女人做到了這一點。其他人都很像你們寓言中的狐狸,他們以為那個女人一定十分寂寞孤獨,從上千年前到現在,都一直孤獨著——然而她得到了無盡的、為世人所不知的欣喜。
“只有鬼——僅僅只有鬼才是最機敏的!他生長於無盡的黑暗中,那黑暗不屬於罈子裡面的泥底,而是源自罈子外面的陰影——光的陰影!他們可以感到周遭的無窮光輝,那光輝來自千萬束的光束,那千萬的光束作有規律的跳躍,黑暗則是一些光束在另一些光束的照射下投下的影子。無止盡的黑暗即是無止盡的光明,無止盡的光明即是無止盡的黑暗,只有鬼這機敏的死物才體會得出。”
我開始後悔自己先前的魯莽,急著向他致歉,並懇求他之後仍送我無盡的萱草。
《加圖的幸福》(上)
加圖的幸福
文/金瑞鋒
史密斯太太獨自守著木屋,她正望著窗外的夾雜在草坪中的碎石小徑。
窗子半掩著,是為了更好地聆聽自遠處飄來的步踏聲,而又不致於招太大的風。月圓日的傍晚,她總是和現在一樣,挪一張高腳藤椅,倚靠在窗前,靜候丈夫歸來的腳步。也是和先前一樣,一到傍晚5點鐘,便颳起細細的陰冷的風。那風迎著木屋半開的窗戶搗竄進來,恍若字山頂奔騰而下的馬群一樣橫衝直撞,撞在她隱隱的起伏坎坷的額頭上,隨即又像打擊著石壁的海波一樣,向周圍衝散開來,便又拂起她兩鬢的亂髮,像秋天的冷風吹曳著原野上焦黃的茅草。這茅草的銷死的枝葉一樣的枯黃秋風,夾雜著迷糊的沙塵,自這蕭瑟的一切草叢中揮策過去,鞭打出這被隱匿在根處的焦灼枯瘦的土地。
她忽然覺得這個傍晚尤其較別個清冷,剛才不經意間看了被風吹著的簾布,便覺得它是在顫抖。她扣緊領子的最末一顆釦子,關了窗,推開藤椅,向壁爐走去。壁爐邊還剩著一些昨天中午劈的木柴,白的質裡都泛著木香,她覺察到了這種奇異的香氣,但並不能分辨與茉莉或薔薇有何不同,然而她想象得出這種香味裡一定蘊涵著丈夫的汗的清新。
她正要點燃木柴取暖,聽到了門外熟悉的腳步聲。和以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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