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2/4 頁)
速回來……”
林川努力讓自己的臉上充滿雲霞般的笑容,他希望這些雲霞能夠驅散二哥心中濃密的烏雲。大哥已經取出了那把被一塊粗布裹著的家傳寶刀。他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那把刀上,這把刀帶給了許多不同的人共同的命運,他知道自己的命運也將伴隨著這把刀在自己肩上的落戶而變得變幻莫測。但他不想讓自己的心緒像春天飛揚的黃沙一樣漫無邊際,那些黃沙會迷了他的眼睛。他轉身離去,沒有再看兩位哥哥一眼。
他想到這些,眼淚就開始流下來,像滾熱的開水一樣灼傷著臉頰。馬依舊在樹林間飛奔,此刻它完全不能領會主人的心境,雖然現在他們的兩顆心都是火熱滾燙的,但另一顆只是出於對使命的遵從。他的臉上和腳上都被樹枝劃出了幾道口子。
到達平遙城南邊的喬記鐵鋪時,他看到東方現出了父親死時臉上的那種冰冷的慘白。他沒有避開這種似乎是不詳預兆的光線,一直朝鐵鋪方向奔去。鐵鋪裡有人在打鐵。一個被火榨乾了油,瘦骨嶙峋的年輕人在吃力地拉著風箱;兩個身材魁梧的,正有節奏地打著鐵。林川在邁向鐵鋪之前,望了望鐵鋪周圍那片藍色的空曠的平地。
“正好!沒有多餘的人會見到血腥,不會嚇著女人和孩子。”這是他在欣賞了平地後的唯一舒心的感受。
“我找喬二龍,他在這裡嗎?”
他發覺自己原先在馬上想好的那些氣勢宏大、威嚴凜然的豪言壯語突然像破漏的皮酒袋一樣乾癟下去了。“喬記鐵鋪”的旗子在早晨的微風中正飄搖著,毫無目的。沒有人回答,那幾個人打鐵都打得都有些呆滯了。這令他突然覺得自己就是那杆飄搖、孤獨的旗。拉風箱的瘦子最先在沉悶的呼呼聲和叮叮噹噹聲中辨別出了那彷彿來自遠方的陌生聲音。那個揮著鐵錘的漢子嚷嚷開了——雖然他從這笨拙的嚷嚷聲中聽出了一些古怪,但那個重要的使命顯然使得他沒有更多的注意力來關注這些——“你他媽的成乾屍了!”但這個壯漢也馬上停下了手中的活,向這個滿臉塵土的年輕人瞥了一眼。
“你找誰?”
林川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找你。”
他努力讓這兩個字像小橋流水般緩和平靜地流淌出去。揮錘的壯漢放下鐵錘,像奔湧的潮水似的朝他走來,看了看他手中牽著的那匹馬和馬背上掛著的酒壺,又諦視著他背上的那把刀,滿不在乎嚷嚷:
“我可不認識你!不過……我倒認識馬背上的那壺酒!呵呵!”
那個拉風箱的瘦子和另一個壯漢都附和著笑起來。另一個壯漢也說他的鼻子認識馬背上的酒,但他的眼珠子卻不認識馬的主人。瘦子沒有說話。林川冷笑了一聲,這是在為自己鼓氣。揮錘的漢子忽然用憤怒的眼神盯著他,氣勢洶洶地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來:
“找我?什麼鳥事?!”
林川當然沒有在意他的那股傲慢神情,他想做的是努力讓自己的第一次任務顯得光榮莊嚴。他控制著讓自己的每個字都從容不迫地從口中彈射出去:
“我要用這酒跟你換樣東西……”
“我這裡沒有你背上的那種刀!”
“不是換刀。”
“那換什麼鳥?……老子還打鐵呢!”
“你先把酒喝了。”他從馬背上取下一個酒袋遞過去。
“把那邊一壺也一道遞過來吧!爺爺跟你換兩個就是。”
“怕是你沒有兩個可以換。”
“你要幾個,爺爺都照單給你!”
林川只好冷笑:“你先把酒給喝了,我再拿你的東西。”
“你不怕爺爺喝了不跟你換?”
“我在你喝酒的時候拿!”
“好大的口氣!”說完便舉起酒袋。旁邊的另一漢子呵呵大笑起來,只有那瘦子依然沒有笑,靜靜地觀察著事態的發展。酒滴從漢子的嘴角開始流溢位來,並淌到脖子上。就在那酒滴開始被上升的喉骨阻擋了下淌之勢時,林川迅疾抽出刀,用家傳的那套不及掩耳的刀法,在滯留酒滴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鮮紅的血印。他看到那顆碩大的頭顱像成熟的蘋果一樣從樹上掉落下來,滾到一邊。另一個壯漢由剛才的大笑瞬間陷入了驚訝和麻木,他的嘴由於痙攣而難以合攏了。瘦子的臉上也滿是驚恐,但除此之外,林川還看到了其他的東西。瘦子馬上從風箱邊上跑開了,他沒有注意他跑向何方,他並不注意自己分外的事。他沒有用死者的衣服來擦拭刀上的血,要用那些陳年的青稞酒來擦拭——這是多年留下的規矩。他把那顆頭裝進了準備好的包袱。包袱上片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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