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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亂世更替,英雄輩出。流年十載去,物是人非如流水,如今的天下,已然屬於這些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年輕男兒。
今日再見那人,見那帝子風華、萬丈君心,原以為璃陽宮火海燒天,一腔雄心壯志早已燃盡成灰,誰知還是有著一點不甘,一點執念,被一個後輩安靜看透。
此時皇非轉身望向恩師,忽然肅容,長身一拜。
仲晏子微微怔愕,隨即瞭然,伸手在他肩頭輕輕拍了拍,道:“為師能教你的,這些年已然傾囊相授,今日所言,你當仔細思量,這一局棋你究竟要怎麼走,又有幾分勝算。”
皇非面現微笑,挑眉道:“不瞞師父,若依如今這般走下去,勝負之數五五。我雖一向自視甚高,但這盤棋,卻不敢說有完勝的把握。”
仲晏子語重心長:“借不能用者而用之,則非我求蒙童,蒙童求我,此可免兩敗俱傷,為人所趁之險。”
皇非點頭,但目中光芒沉斂,深有思忖之色:“如師父所言,東帝今天的話,已說得十分明白。但我始終有一事不解,自九夷之戰到漸芳臺簫琴相對,我和他其實已有過數次較量。論兵法謀略、文治武功,我不得不承認他確是我生平罕見之對手,以他之能,既已奪權親政,想要穩固帝都絕非難事,如今天下雖亂,但若他有心動手收拾,至少也可保個四域平衡,同尊王族的局面,卻何以竟要拱手江山,為他人作嫁?若說只是為了籠絡於我,令楚國不得輕舉妄動,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
仲晏子心中亦有此疑慮,徐徐踱步,低頭沉思,卻也不得其解:“他說只要帶話給你,你自會明白,這其中緣由……”
“這其中緣由,以少原君之心智難道竟不明白嗎?”忽然間,一個清冶如雲水,流媚如暗夜的聲音嫋然響起。
高樓外,明月下,玄衣清顏的女子翩躚入畫,廣袖雲飛若曳風月,水眸流照漫奪星光。
玉步輕移,幽幽墨色綻開蓮華清嬈,暗香肆魅,萬芳庭中百花齊晏。
“子嬈,見過叔父。”長者面前委婉偏拜,清眸流轉,卻淡淡挑了一眼皇非,淺笑。
月色似在眼前一暗,男子眸中爍起驚豔的光,亦欠身以禮:“公主別來無恙?”
子嬈笑吟吟道:“別來無恙,卻不及公子風光,今天偶然想起些許舊約,特來找公子議上一議。叔父,他欠我一筆債沒還,您老人家管是不管呢?”
仲晏子抬眼,樓外皓月當空流照,面前這一雙玉人憑欄而立,男兒丰儀俊然,卓爾不凡,女子玉致冰姿,婉華若仙,心頭一動:“我這把老骨頭哪還管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說罷掃了皇非一眼,竟就這麼轉身,徑自負手去了。
子嬈一怔,不由嗔道:“怪不得哥哥說,叔父只疼徒兒不疼侄兒,真真是沒錯!”
皇非目送師父離開,微微側身,含笑道:“公主找我何事?”
子嬈清眸流閃,斜漾過去:“之前託你的事,莫非忘了?”
皇非道:“公主所託,非自然不敢忘,事情已經言妥,公主隨時可以要歧師兌現承諾。”
子嬈道:“他答應了?可有什麼條件?”
皇非笑道:“他不敢。”
“哦?”子嬈奇道,“歧師肯無條件為人醫病?”
皇非點頭:“沒錯,我既然開口,他自當從命,但是……歧師畢竟是歧師,公主當真信他?”話音落,心頭若有電念輕閃,似是想到什麼事情,目光在子嬈臉上一停。
子嬈伴了清風莞爾展眉,柔聲別蘊幽致:“我不信他,難道還不信你?無論如何,先要多謝你才是。”
“公主何必見外。”皇非目視於她,突然問道,“東帝今日所言,叫人不得甚解,不知公主可否指點一二?”
深俊的眸子,幽然暗鎖其中,牢牢固住女子冰澈的瞳心。子嬈眼底似有波光重影,清芒晶透,粼粼點點,漾入那無底的深夜,暗色叢生:“口口聲聲公主,你不知我名字嗎?”
皇非傾身一笑,靠近她耳畔,呼吸間柔絲輕呵,盡是她如水的氣息:“子嬈,可解我心中惑否?”
一人心中之惑,一人心頭之痛。子嬈笑得無聲,卻魅人。
那個人,他心高志遠,諸國同尊王族看不在眼裡,他要這四海歸一,九域同心。那個人,他淡然知命,生死禍福都無謂,令天下動容的承諾,就這般輕鬆擲於他人。那個人,他怎生得鐵石心腸,靠在燈火深處簾下,臉色蒼白得遙遠,虛弱得連聲音都似縹緲,卻淡淡對她微笑,用那樣柔軟而冷靜的語氣,輕言兩個與她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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