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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顧,子嬈指尖再點了點,一個命婦沿她手指看向旁邊以金盤玉匣裝飾的幾樣彩聘,遲疑問道:“公主可是……要這玉髓酒?”
“是了。”子嬈欣然展顏。
綵衣侍女上前捧了金盤,將酒取出,子嬈步下鳳榻,赤足邁過那厚軟的銀毯,柔絲長衣曳地生煙。
眾目睽睽下,她伸手取了酒壺,一線美酒傾入紅唇,幽冽芬芳,頰染胭脂落梅香,勝似紅妝。
一壺酒盡。
眼見九公主慵媚抬手,絲衣如水滑落腰畔,一肩柔光瀲澈的青絲隨之傾下,勾勒出曼妙玲瓏的身段,滿殿燦華金光都似暗了下去,暗到無聲,唯餘一抹幽豔背影,攝去人聲息神魂。
“少原君府有此美酒,皇非若不風流,便是暴殄天珍。”子嬈流眸輕笑,魅然喟嘆。
輕輕伸手,一眾命婦侍女方才驚醒,急忙趨前,或站或跪,替九公主奉衣服裳。
子嬈任她們忙碌,丹唇含笑。待到妝成,側眸回顧,落地大鏡粲然生輝,映出女子綽約的姿容。
每個人心中都生出感慨。
便是這般傾國絕色,方配得起少原君天縱英姿,便是這般仙容玉貌,方稱得上帝女風華,睥睨無雙。
廣殿無風,深若永夜,唯一片燈焰焚金燃玉,隔著帷幔千幅,影影綽綽照亮空曠寂靜的極雲殿。
“主人,可以了。”離司低頭後退,換作玄龍常服的子昊淡淡轉身,玉案上放著雲紋銷金行墨龍王旨平鋪開來,淺玉色織成的底子空白一片。
子昊獨立案前,面容在那光亮深處顯得十分靜暗,看不透往昔深澈的眸中究竟有著怎樣的神情,片刻之後,徐徐提筆濡墨。
純豔的流金硃砂,在雪白的雲毫筆尖上浸開一縷丹紅色澤,執筆之手削瘦而蒼白。
離司見慣這隻手翻覆風雲的力量,看似修弱的指下,只要輕輕一拂,便是一城貴庶、一族生靈、一國諸侯乃至四海天下的悲喜。
一怒萬骨枯,一笑天地清。
然而此時,離司卻從那清絕的側影中感到一絲遲疑。這是近十年來她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哪怕是昔日下令墨烆趕赴宣國,病榻上的少年留給人的亦只是淡漠的平靜,猶疑這種情緒,離司曾以為永遠不會在主人身上出現。
但這一切也不過剎那,筆鋒觸落金絹,依然是峻峭飄逸,傲骨天成,那清勁拔銳之氣仿若多年前他在雪地臨帖的筆致,渾然有別於登基以來鋒芒盡斂的深沉。子昊放了筆,輕輕將袖一揚,將這王旨交於離司,淡淡道:“用印吧。”轉身向外走去。
離司跪地接在手中,看向那旨意時,目光不由一震。
重疊燈火,投落幕帷深影,幽幽跳動不休,仿若在下一刻便要炙烈燃燒起來,在那鮮紅與燦金的交錯之中,因那轉折提筆透出的絕然。
短短兩行御筆親書,冊立公主子嬈為王族之主,於東帝大行之後繼承帝位。
天邊響起遙遙鐘鼓,傳徹楚都四方。
八百年雍朝江山傳承,封印在如血的硃砂之後,染作九天鳳鳴展翼的煌烈。
沒有金徽玉飾,沒有華緞豔錦,沒有儀從萬乘築鸞宮,沒有千里王川冊天嬌。四十三字硃紅丹書,一道肅簡的王旨,便是襄帝王女九公主下嫁少原君,全部的妝奩。
子嬈輕輕一笑,展袖移步。
命婦跪請九公主落座,呈鳳冠、博鬢、步搖、十二鸞鈿,並各色釵翠金墜,為梳望鳳雲髻。九公主只是淡淡一瞥,不置可否,兩側侍女不敢擅作主張,斂襟靜候示下。
通明華燈層層璀璨,一路照亮宮門九重,深殿恢弘。
階下宮人忽然不約而同俯身行禮,絳衣朱裙深深淺淺盛放滿殿,恍如漸芳臺上桃紅春色,美勝瑤華。
鏡中燈輝雲生,一人自那芳菲萬丈的紅塵徐徐而來,玄衣上的龍紋仿似天闕浮嵐,映她笑眸如煙,柔顏若水。
他的身影在她嫵媚的凝視中漸漸清晰,袖畔藥香微苦的氣息浮盈飄杳,如在雲端。子嬈微微地笑,聽他輕輕揮袖,淡聲吩咐:“你們暫且退下。”
四周裙裾曳地之聲窸窣,低眉斂首的女子退至殿外,躬身等候,不敢抬頭,皆因那清雅絕塵的聲音怦然心跳。
子昊迎上鏡裡幽柔的目光,輕聲嘆息:“原來子嬈是這麼美,二十餘年,朕竟從來不知。”
子嬈疊指端坐如儀,烏髮鳳衣重重鋪展,霞染星眸:“後悔了嗎?”
子昊無聲一笑,修削的身形在銀龍玄服映襯之下顯得雍容而冷然,這一刻溫柔平靜的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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