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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玉並不歸座,略微抿唇,低頭輕聲道:“今晚玉兒未能達成目的,走脫了夜玄殤,誤了公子大事。”
皇非笑道:“這算什麼大事?夜玄殤仍在楚國,還怕他飛到天上去不成?”言罷起身,“飛白聽令,本君給你一千戰士,你與陸沉兩人會同青青、展刑所率南楚部眾把守衡元殿,五日後夜玄殤必然至此,屆時若還不能將其擊殺,不必再回來見我!”
方飛白上前一步,朗聲應道:“飛白尊命!”
易青青好奇問道:“夜玄殤明知君上要殺他,哪來這麼大膽子冒險入宮?我們不是應該在質子府或者通往穆國必經之路上佈防才對嗎?”
“青青不知此人膽大包天。”皇非唇鋒銳挑,“不久前曾有人潛入衡元殿盜寶,若我所料不差,十有八九便是這夜三公子,他的目標應是那原屬穆國的紫晶石。若要盜寶歸國,最佳時機莫過大婚之夜,我賭他定然會來。但飛白行事當要隱密,我還要藉此確定一個人的心思。”
他輕舉酒杯,瓊漿玉色倒映眼底,閃過異樣的光影,仿似淡淡絲錦飄落劍鋒,那溫柔與銳利的輕芒,於此一瞬扣人心絃。
眾人皆是不解,不知是何人令得少原君動容,唯有召玉低下頭去,心中隱隱猜出端倪。易青青忍不住問道:“難道有人這麼大膽,竟敢出賣君上?”
皇非面若止水,眸心射出冰冷的柔情:“但願我所料有誤。”
他既不願明說,卻有誰敢追問,易青青嬌笑轉移話題:“君上算無遺策,今次無論何人要動衡元殿的主意,我們定叫他有去無回。”
此話並非虛言,方飛白、驍陸沉所率一千烈風騎再加上一眾南楚高手,五日後衡元殿將化作天羅地網,任人插翅難飛。鄺天撫須笑道:“君上啟盡麾下精英,卻單單漏了老朽,莫非是嫌老頭子不中用了?”
“老將軍差矣!”皇非轉身哈哈一笑,恢復從容神采,攀了老將背膀道,“姜老彌辣,本君另有重任相托。大婚之夜赫連羿人將會發動宮變,刺殺楚王,老將軍可率三千精兵於日行、恭華兩門佈置,出兵勤王,圍剿逆黨。”
聊聊笑語,縱以鄺天老將本色,亦是面現驚容,隨後雙眉一豎,退步領命:“老將定不負重託!”
皇非微笑點頭:“老將軍記得以英煌宮起火為號,千萬莫要妨礙了赫連羿人的計劃才好。”
鄺天沉聲道:“君上放心,老將知曉厲害!”
皇非眸中異芒閃現:“二公子含回已失蹤月餘,據情報推斷,此事定與冥衣樓有關,不可不防。豐雲,你領兩千侍衛由東城至樂瑤宮沿途佈防,但只准暗中行事,沒我號令,不得妄動分毫。善歧,你領五千都騎禁衛,打出赫連侯府旗號,布守八面城門,當夜朝中百官凡有異動者,本君予你專斷之權,放手處置,事後概不追究!”
一系列軍令佈下,眾將無不血脈賁張,知道楚國大變在即,這短短五日已是上郢城最後的平靜。
召玉垂首不語,不知接下來如何安排自己。皇非擲下酒杯,站出殿外,抬頭望向旭光將至的天際,揚眉淡道:“召玉,王后與含夕是我們一切計劃的關鍵,我便將上陽宮交給你了。”
第74章 第十章
東帝七年六月己巳,清晨。
樂瑤宮,鳳寰殿。
萬盞金燈在黎明降臨之前將風平浪靜的極雲湖耀得泛若金海,雲臺華殿接天闕,仿若遠離塵間的神祗,俯視著楚都上郢徹夜的輝煌。
金燈燁燁,光玉爍目,一張夔鳳錯金祥雲榻映了燈火熠熠生輝,柔軟的銀狐白毯雲彩般延開四周,越發襯得榻上瓊光華美,那素衣清容的女子亦恍惚不似真人。
九公主子嬈只著一件流雲絲衣,斜靠紫貂柔錦,淡睨著眼前鋪展開來的大婚典服。
深黑近墨的廣袖玄裳,以產自崑國天嶺的豔錦玄絲織就,端麗鋪陳,恍若九重天上飛流的夜色,每一縷光澤都有著星的燦爛,月的沉魅。衣襈硃緣飾以鸞紋,翡玉雙佩相和,真紅大帶如雲,章繡丹金凌霄千絲凰鳥,自雙襟兩側展翼而起,交入華佩霞綾,若有云焰之光飛綴逶迤,入目生色,華勢無匹。
一襲雍容尊貴奪眾目,襯此王女帝姬,映此神容天色,真真相得益彰。
依雍朝典制,龍鳳玄服唯有帝后在祭天大典時方可穿戴,縱貴為公主亦不得擅越,如此禮裳已是逾制。子嬈單手撐了額頭,鳳眸淡映華光,似笑似嘆,直到殿下司儀命婦再次叩首請公主服裳,她才抬手環目,一幅雲袖慵然飄下,玉手指向近旁。
侍女們不知其所,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