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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玄殤毫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觸電般地收回手來,“你這什麼表情,不是又……”話說一半,生生嚥了回去,眼瞅著對面之人玄衣上不易察覺的暗紅,一臉抽搐。
“真不知這些年,你到底是怎麼混出了個金媒的名號。”夜玄殤將歸離劍向旁一丟,拂衣落座,取了桌上酒壺便是一陣痛飲,淡淡語氣雖帶奚落,卻與方才在統領府的從容笑謔判若兩人。彥翎看了他半晌,湊到面前問道:“喂,你不是去天宗打探訊息嗎,怎麼弄成這樣?”
夜玄殤眼眸略抬,簡單道:“閉嘴喝酒,或者消失。”
深邃的眼神,似被冷雨浸透,懾得彥翎一驚,認識這麼多年,從來只見這人一臉散漫,一身恣意,似乎從未想過他唇畔那縷輕笑徹底消失會是怎樣。但是現在,那一直隱藏在笑容背後的某些東西突然浮出水面,眼前的夜三公子,似乎心情不爽到想要殺人,而且顯然,懶得做任何掩飾。
彥翎摸了摸鼻子,低聲嘟噥,“真是奇怪,閉嘴還怎麼喝酒?”說著甩手丟出幾片金葉子,不偏不倚地砸到櫃上,“掌櫃的!給小爺備足酒,然後有多遠滾多遠!”
掌櫃的自夜玄殤進來便縮在櫃檯後,這會兒嚇得一跤坐倒,撿起金葉子估摸了一下,今晚這兩位爺就算拆了鋪子也足夠了,正是恨不得躲了開去。
夜玄殤自顧飲酒,充耳不聞,飲罷一壺,彥翎早將酒罈擺上桌前,二話不說,同他取酒對飲,不多會兒數壇酒盡,夜玄殤面色不改,神情不變,彥翎拭了殘酒大呼痛快,側目打量他道:“你小子每次喝酒不說話,定然心中有事,越是這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就說明事情越棘手,最是叫人受不了。”
夜玄殤迎上他目光,笑了一笑,過了一會兒,抬手斟酒,“我在想的事其實很簡單。如今太子御在穆國的勢力大致有四,一是禁衛統領虞崢,獨立統管十三道白虎禁衛,兼有密查特權,可以說整個邯璋城都在他控制之下;二是白虎軍上將衛垣,此人勇武善謀,兵權在握,手中三十萬虎賁部隊一舉一動,皆對穆國舉足輕重;三是東宮首座連相,此人乃是太子御身邊第一謀士,亦是衛垣之外最具影響的統軍大將,除卻武功高強,對太子御亦是絕無二心;第四便是左君侯府,雖然左君侯年前病逝,但侯府勢力仍然非同小可,太子御一直甚為倚重。”
彥翎道:“切,這些當然瞞不過我金媒彥翎,難道你又是第一天知道不成?”
夜玄殤取了酒繼續道:“還有一事你並不清楚,向來獨立政局之外的天宗一直暗中扶持太子御,六年來死在我歸離劍下的天宗高手整整五十二人,今晚我肩頭之傷,便是拜渠彌國師所賜。但上面四方勢力中,虞崢表面聽命於太子御,實際效忠父王,西宸宮秘衛亦受他節制,奉命協助我取回秘寶紫晶石。”
彥翎自他肩頭迅速一瞥,神色變了一變,“什麼!渠彌國師親自出手,也就是說不光你二王兄,現在整個天宗都成了天大的麻煩。”
夜玄殤唇角一勾,似有笑意鋒芒閃逝,“應該說除了二王兄,整個天宗都將為此付出代價,只怕師尊今晚之後會對二王兄不利,此事需得要躍馬幫相助。既然太子御選擇天宗,就必將開罪另外勢力,而且衛垣與左君侯府亦非不可動搖,唯有連相非除不可。”
彥翎驀地面露詫異,問道:“你,不是玩真的吧?”
夜玄殤道:“你看像玩笑?”
彥翎瞪著他道:“天宗這些年的動作你別當我沒查過,只不過見你不甚在意,小爺也就沒和他們計較。至於那紫晶石,莫說你沒取到手,倘若取了回來,正好大家一拍兩散!”
夜玄殤自懷中取出一樣東西,“離開楚國前,子嬈給我一個錦囊。”
簾外雨光,點點墜落,一片紫色微芒映照漆黑的眸心,彷彿夜色流轉,神秘幽邃。彥翎一見之下目瞪口呆,“她早知你入楚是為了紫晶石?”
“子嬈很聰明。”夜玄殤拿起酒盞,話語之中意味深長。
彥翎丟開酒碗抬手一按,“喂,夜玄殤,你是酒喝多了犯糊塗,腦筋不正常了嗎?你怎麼不醉死在漠北酒泉或者半月閣的花床上算了,在楚國白做六年質子,這時候回來穆國自討苦吃,你若有心和太子御翻臉,難道還等到今天?”
夜玄殤手腕微動,彥翎一掌正幫他拍開一罈新酒,索性棄了酒碗,搖頭嘆氣,“唉,不由分說開口詛咒,真是誤交損友。”
彥翎沒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