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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船老大深吸了口氣,僵硬地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挺難看的笑容,抓著衣袖猛拭額上冷汗,終是緩下急躁。
忽地——
“你當真不怕?”那問話的音調在夜中顯得沉靜,恰是介在姑娘家的甜聲和男子略沉的嗓音之間。
殷落霞吸引住裴九的注視,但後者掉轉過來、面向她的那張清�峻顏眉眼深邃,未露心思,只持續著唇角那抹淡然淺弧,不答反問:“怕什麼?”
“當然是怕適才那些人。他們若不買你的帳,群起攻之,即便你武藝精絕,要脫身想也不易。”
她稍稍拉開兩人之距,因仰首瞧他,讓她有種勢弱的錯覺,她不愛。深吸了口沁涼夜風,又問:“如此兇險,你不怕?”
裴九點點頭。“怕。”
“啊”她一怔,秀目瞠圓。
沒料到他答得如此乾脆,殷落霞菱唇微掀,尚未出聲,卻聽他又語,似有笑意——
“可是他們非買這帳不可。”
第二章
如以冰炭置我腸
篷船在江面上夜行一段,天際烏雲飄散,月娘再次露出臉兒來。有了清月相伴,這下子終於符合了所謂的“月夜遊江”。
約莫又過半個時辰,河域進入臨近岳陽大城的碼頭地帶,岸邊雖停泊著下少舟船,但夜已深沉,許多人家早都熄燈睡去,靜謐中,尚可聽到男人們粗魯的鼾聲,此起彼落,也不知打哪幾艘舟只裡傳出。
裴九讓船老大靠岸泊船,待停妥,他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塞進那受到下小驚嚇的船老大手裡,溫聲道:“辛苦了,給家裡老小買些吃的、用的。”
“啊?!這位爺,這這這……”船老大瞠目結舌,瞧瞧手心裡的金錠子,又抬起黝臉瞪著裴九看。
淡淡頷首,裴九沒等船老大回過神,已輕託著殷落霞的手肘躍上岸頭。
甫上岸,他手便撤回,似乎挺守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儘管殷落霞前看後看、左瞧右瞧分明就是個俊秀少年郎,裴九可沒當真將她視作同性。
“隨我來。”他淡道,邁出了幾步,忽地眉微挑,旋身過來對住靜立在原地、無絲毫動靜的殷落霞。
姑娘家斯文的鵝蛋臉鑲著一層薄銀,鳳眼有神,挺秀的鼻樑顯示出堅毅性情,此時,她下顎略揚,帶著不馴與評估的意味。
“有些事,我想先弄個清楚明白。”她未再故意壓沉聲嗓,那清音其實頗為悅耳。
裴九面容平靜。“現下已過二更天,最好先找一處乾淨溫暖的地方,讓殷姑娘能好好休息一夜。”
“我沒那麼嬌貴。”鳳目微玻В�憒接窒啤!叭舨喚饢倚鬧幸苫螅�幢隳閼媸鞘芪乙逍炙�校�乙膊換峁怨運婺闋摺!�
裴九似乎對她的執拗起了些玩味兒。
與那雙鳳目對視片刻,沉吟著,他一手下意識撫著插置在腰側的鐵簫,終於緩踱了回來,沉靜地佇立在她面前。
他峻唇未語,不過殷落霞明白對方已然妥協。
“敢問裴九爺大名?”她也學起江湖人士抱拳,神情認真。
他明顯一怔,沒料到這會是她頭一個問出的疑惑。
“你不會真的是姓裴名九吧?”殷落霞淡挑秀眉。
他又是一愣,隨即召回神思,嘴角微揚。“在下裴興武。興盛的興,武德的武。『南嶽天龍堂』二代弟子中排行第九,殷姑娘若要稱呼在下裴九,亦是可行。”
所以,他便是“南嶽天龍堂”老掌門杜天龍所收九名弟子中,排行最末的那一位了。
殷落霞一時間聽不出他話中是否有調侃之意,卻被他專心一志的凝視看得有些不自在。
小心翼翼地吐納呼吸,不教那清冽的男性氣味過分侵擾。她沉默了半晌,抿抿唇又問:“今夜之事,究竟為何?那些洞庭況什麼……『三幫四會』的人,為什麼要來與我為難?這其中因由,你是知曉的,對不?”
裴興武微微頷首,一縷黑髮在夜風的吹拂下掠到額前,他峻臉一側,讓風再次將髮絲帶往身後。
他的發若然放下,說不準較她還長、還柔軟……殷落霞瞅著他自然的舉止,心中冒出古怪想法,不知自個兒如他這麼隨風揚首,是與他一般瀟灑自若呢?抑或是會落個東施效顰?
她左胸陡地促跳,發覺對這尚稱陌生的男子投注了太多心思。
是因為他不像騰哥那樣開闊易懂、熱腸熱懷,他便如他吹奏而出的簫曲般,悠揚也沉隱,耐人尋味,才會令她動不動就探究起他的每個舉止,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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