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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自尊心很大,自信心很強,但,並非完全經不起失敗的人,問題是這—戰他實在敗得太慘了,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到他自尊心,自信心遭受的打擊,損害,有多重,有多深。
孫羽也想象不到.又再這樣問一聲:“你當真不知?”
“不知就不知!”柳展禽顯出前所未有過的暴躁。
“我還以為你會知道的。”孫羽嘆了一口氣,“五年前你敗在我劍下是因為的確我稍勝於你,到今日,以方才看來,在斷金手,流雲袖之上顯然你已下了不少苦心,我是論武功,無疑你已經超越當年的我,與今日的我亦是非常接近,但,另一方面,你不單止沒有進步,相反,老遠的給我趕過了。 ”
“另一方面?哪一方面?”
“技巧的那一方面!”
“我並沒有……”
“你並沒有放棄練習,而且很苦心,這一點.我知道,也佩服,但據我所知,這四年以來,你完全沒有再親自出手!”
“大事有你,小事亦有曾隼,蒙奎兩人,還用得著我?”
“在你的立場,就換轉是我,只怕也會是同樣的想法,拼命的工作,誰也不願意多做的,是因為這樣,即使你怎樣苦心練習,拿來做對手的不外乎木石之類的東西,木石是死的,你從中得到的技巧當然亦是死的,就正如紙上談兵……”
柳展禽張著嘴,恍然大悟的樣子。
“有句話,技巧是從經驗中得來,這所謂經驗,是實際的經驗,並不是理論上抑或閉門造車式的經驗。”
柳展禽只有點頭。
“經驗的不能傳授別人,是人生可悲的一件事,沒有人能夠從別人的磨練之中取得經驗,他必需親自接受磨練。”
“我知道。”
“還不遲,畢竟你還年青。”
“但現在來說,太遲了。”
“這句話怎樣說?”
“不久我就要去殺一個人,很厲害的一個人!”
“哦?”
“對你也不知道應該感激還是怨恨,要不是你自恃太高,此去我是凶多吉少,但要不是你,最低限度,我還有一戰的勇氣,而如今,就連這一戰的勇氣,我也沒有了。”
“哦……”
“你也不必抱歉,無論如何你總算讓我認識了一件事——一個人必須徹底瞭解自己。要徹底瞭解自己,必須親身去接受考驗。”
未能徹底瞭解自己的人,總認為自己是了不起的。
柳展禽如今總算知道了,只是,在他來說這未免太遲了,他仰首向天,不禁就一聲長嘆:“……這件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奇心人人都有,孫羽也不例外。
柳展禽好不容易伸直身子,手揹負,一步一步地緩緩踱了開去。
孫羽下意識亦步亦趨。
花蔭,柳底。
花垂露,柳散煙。煙霧中飄起了柳展禽低沉的語聲:“五年了,由相識到現在,在孫兄心目中將我當做什麼,我不知,但,在我心目中,一直將孫兄當做朋友。”
“……”孫羽沒有作聲。
“是以,什麼我都不在乎讓孫兄知道……孫兄!”
“我正在洗耳恭聽。”
“孫兄以為我這個人怎樣?”
“精明,果斷。”
“還有心狠,手辣是不是?”
柳展禽輕嘆:“我並不否認冷酷,但我絕不承認無情,我知道有根,同樣地,我也知道有愛。我一直在找!”
“找到了?”
“找到了。”
“恭喜!”
“多謝!”柳展禽又是一聲輕嘆。
“你應該開心,為什麼還要長嗟短嘆?”
“恨不相逢未嫁時!”
孫羽沉默了下去,好半晌,才接上一句:“你愛上了一個有夫之婦?”
柳展禽點頭,面部肌肉痛苦地猛起了痙攣。
“想不到。”
“我自己也是。”柳展禽苦笑,收步,仰眼望天。
風一陣吹過,梨花搖落,柳絮飛舞。
柳展禽不動,讓梨花披了一身,讓柳絮沾了一身,痛苦的目光忽又變作幻夢也似悽迷。“開到薔薇,落盡梨花,第一次見她,正是這般春色無多的時候,到如今,算一算,總有三年了。”
“人生並沒有多少個三年。”
“所以我不能再等下去!”
“等待是什麼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