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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前。
讓一個喝醉的女人獨自睡在角落總是不太妥,至少他是這麼認為。所以,他讓她趴在吧檯上沉睡。
而剛才那根抽了一半的紙菸,早已經熄滅。
“你讓她這樣趴著,不怕她會從高腳椅上摔下去嗎?”張義睿皺眉,看著那女人熟睡的側臉。
“這不是剛好?摔下去她應該就會醒了。”
舒正尋笑了一笑,從煙盒裡再取出一根,點燃。
“啊,原來這才是你的動機。”
“總比讓她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汽車旅館好吧?”
“也是。”
張義睿馬虎應了一句,轉頭繼續和幾位熟客閒聊。
舒正尋則是盯著那女人的髮絲,發愣。
杯子被打破之前,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想得出神,但是他到底回憶了哪些事?他現在卻想不起來。
似乎是什麼重要的事。
也好像是不怎麼值得關心的蒜皮雞毛……
“嗯……”
眼前的女人忽然嗯啊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隨即,她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舒正尋雖然聽不清楚她到底說了什麼,但他還聽得出來這女人說的是英文。
用英文說夢話?
莫非這女人是從國外回來的……
還來不及思考這個答案的可能性,那女人又說了一句。
接下來這句舒正尋就聽得懂了──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他聽得出來她正在用英文咒罵某個傢伙。
罵得很用力,也罵得很清晰。
“應該是在罵哪個負心的男人。”
顯然張義睿也聽得清清楚楚。
“你不該這麼主觀,搞不好她愛的是女人。”舒正尋笑看他一眼,熄了手上的煙。
“說到這個,不是我要說你遜,”張義睿裝模作樣地擺起姿態。“幹了十年的酒保,我閱人無數,這個女人我一看就知道她愛的是男人,而且絕對是死心塌地的那一種。”
“你改行當算命的好了。”
“不好不好,當算命師收入太不穩定了,我還得養家活口。”
說得跟真的一樣。
舒正尋嗤笑了一聲,決定不和他繼續鬼扯下去,否則最後這傢伙可能會鼓勵自己去當護士也說不定。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之後,徐芷歆才緩緩張開雙眼。
會醒來是因為有一隻該死的蚊子在她耳邊盤旋,以及那隻被自己睡麻的左手臂。
她撐起身子,除了頭痛、手麻、腳痠,還有腰快斷掉之外,她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了。
不過……這裡是哪裡?
對了,她跑到酒吧去喝酒,似乎還喝了不少。她花三秒想起這件事。
然後呢?
她環視一下週圍──酒吧裡空無一人。
不會吧?難道他們就這樣把她鎖在店裡頭?這未免也太“親切”了一點。就算怕她被陌生人帶走也不需要把她反鎖起來……
忽然,她瞥見吧檯內的一抹身影。
她認得他,那是其中一位酒保。
他坐臥在吧檯裡,背倚著酒櫃,雙目緊閉著,似乎是睡著了。
“那個……”徐芷歆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叫醒他。
她瞥了手表一眼,已經將近早上六點。
難道他就在那裡顧著自己一整晚?他大可用一桶水澆醒她,叫她起床結帳。
瞬間,有一種內疚的感覺浮上她的心頭。
她盯著對方的睡臉好一會兒,微弱的光線並沒有模糊了他那副極具立體感的五官。
他有一對漂亮的眉毛,直挺的鼻樑,清秀的唇瓣,可惜看不到他的眼神,她打賭他一定有一雙好看的眼睛……
有多久了呢?
她已經有多久沒這樣好好地看著一個人?
這麼多年以來,她的眼裡只有資料。她一直都在看著數字、看著細胞、看著化學式。
最後,她決定不叫醒他。
她從皮夾裡抽出幾張鈔票,擺在吧檯的桌面上,然後披上她那件薄外套,轉身走出酒吧。
開門聲驚醒了舒正尋。
他對開門的聲音總是異常敏感。即使是播放著重金屬搖滾樂,他照樣可以睡得很香甜,連砂石車的喇叭聲也吵不醒他。
唯獨這種細微的聲音,哪怕是隻有螞蟻才聽得見,也可以輕易讓他從睡夢中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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