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殘民之事誰予宣(第2/3 頁)
在新來的蕩寇校尉面前落了口實麼。
鄭多聽了那名老翁的話之後,心中也是一驚,他原來也是陽城的一個縣寺小吏,知道一些有關縣寺官吏斂財殘民的內情,他連忙問道:
“漢家制度,民年十五以上至五十六,出算賦,每人每年百二十錢。民十五以下的,不分男女,每人每年交納二十三錢的口賦。而更賦照例是每人每年三百錢,芻稾錢不計,你且說說,縣寺又是如何多收攤派的?”
看到鄭多嫻熟地說出這些賦稅制度,那老翁不禁多看了鄭多一眼,猶豫了一下之後,才又開始繼續說道:
“這縣寺的小吏,月月都要徵收賦稅,算賦的錢,單單這半年間,就已經徵收了不下十次,城中之民不分老幼,每人交了三四百錢,而不管有無徵發徭役,這更賦的錢更是交了六百錢不止,加上攤派下來的芻稾錢還有其他賦稅,每月又要多交上數百錢,城中這日子如何還能夠過得下去?”
“更可恨的是,城中的豪右之家,不僅自佔貲算,還能夠與縣寺的官吏互相勾結,將他們的賦稅轉移到我等的頭上來,城中之民不堪重賦,沒餓死的,賣妻鬻子不在少數,最後也不免淪為豪強大姓的徒附幫傭,你說說,這縣寺之中,又有何清白之人?”
那名老翁身材佝僂、兩鬢斑白,已近甲子之年,憤怒地說完這一些話後,臉色漲紅,胸中的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咳嗽了一會兒,吐出了一口濃痰之後,才總算稍稍理順了胸中的悶氣。
他怒視著周良和鄭多,眼中已經沒有畏懼之色,就等著被他們抓到大獄中拷打至死。
迎著這些逃難民眾的或憤怒、或哀怨的眼光,鄭多顯得頗為尷尬,在聽了老翁的話之後,一時間也唏噓不已,他嘆了口氣,轉而揮手讓那些親衛都退了下來,然後又讓他們解下兩個餱糧袋,將其中的乾糧分別送給了這兩戶人家。
做完之後,鄭多這個曾經的縣寺小吏的心情才總算舒暢了一些,他打算回頭將這些事情記下來後,去找閻行稟報,而那名老翁原本以為直言怒斥,惹怒了這一夥官吏、軍士的自己必死無疑,可沒想到對方在聽完之後,竟沒有怪罪的意思,還送給了自己一些乾糧,他不免一時呆住了。
另外攜老帶幼的一戶人家得脫大難,心中已經是慶幸萬分,看著原本凶神惡煞計程車卒堅持遞給自己乾糧,這才千恩萬謝地急忙接了過去,生怕這些官吏、士卒再來為難他們,起身就要離開,回頭瞥見老翁還呆立在原地,連忙輕聲招呼他快走。
那老翁聽到鄰人的招呼,這才反應過來,重新拾掇起自己的家當就要離開,可他剛邁開了腳步,似乎想到什麼,又停了下來,看著也已經轉身邁步的鄭多等人,老人家突然有些哽咽地喊了一句。
“你們若真是別處來的救命的官吏,還請轉告從安邑來的貴人,我等小民的日子苦啊!”
鄭多聽到了這句喊話,身形不由一震,他不知為何,內心竟生不出勇氣去回頭看那幾個逃難的民眾,他的眼睛莫名地發酸,嘴唇微微張闔了一下,最後輕聲應了一句“多,記下了!”
再回頭時,那個佝僂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
閻行讓周良、鄭多悄然離開之後,自己則帶著一眾親衛,繼續進到城中,沿著城中街道,讓縣吏在前帶路,策馬來到了縣寺。
未進縣寺,閻行就已經看見了縣寺中的一眾官吏還有一些高冠錦衣的城中大姓,正站立在縣寺外,迎候自己的到來。
範姓的守絳邑長就在人群的最前面,他看到了閻行帶著一大班人馬到來,而前面開道的親衛騎著高頭大馬,被甲持兵,威風凜凜,他不禁微微咂舌,在心中捏了一把汗。
雖然閻行這個蕩寇校尉是兵事上的軍職,而他這個守絳邑長則是河東郡府派出來的政務官,兩者之間風馬牛不相及,閻行也管不到他的施政和升遷,可誰都知道當下漢朝廷執掌權柄的是誰,乃是當朝的董相國,贊拜不名,入朝不趨,身份的尊貴僅在天子之下。
而河東郡目前真正的主事者,也不是河東郡府,而是駐軍在安邑的牛輔牛中郎將,雖然關東討董的叛亂不休,但董卓黨羽的勢力在河東、關中等地還是如日中天,因此範絳邑長,對於這個馳援河東、駐軍絳邑的蕩寇校尉,就不敢有任何輕視怠慢之心。
他親帶著縣寺中的功曹、主簿、廷掾等大吏,還有絳邑城中的一些大姓家長、子弟們,在縣寺外恭候多時,就是要給足閻行的面子,把這位初來乍到的蕩寇校尉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也免得他接下來會跟自己為難和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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