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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君,還記得千年前你對我說的麼。
“鳳主,停止戰爭吧,佛祖慈悲,香香一定會回來。”
結果,輾轉幾世你和青龍還是註定分離。
而我雖然找到了香香,可是她……
兇巴巴的鬼臉皺在一起,食香鬼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什麼看,沒看過鬼啊!”
已經忘記。
“你別這樣看我,毛毛的。”食香鬼抖了下慌忙跳開。
苦笑一聲,羅剎偏首朝遠處望去。
天路上,那人悶頭向前衝著,淡色的髮尾漸漸消失在夜裡。
佛祖到底悲憫了誰?
弦月君。
額前的劉海飛舞著,她站在火紅的鳳凰木下,一時忘了是怎麼來到這裡。
對了,當時她看到一片白光,以為和過去一樣只要穿過去就能回到原本的地方。
再睜眼,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了無生機的灰色之中。
灰色的天,灰色的地,死一般的靜。
這裡曾經是一片戰場。
不知怎的,腦中映出這樣一句話,連她自己都感到詫異。
恰時風從背後吹來,帶著豔紅的花瓣。如此灼眼,如此妖冶,好似在嘲笑著灰色的天地。
她轉過身,只見一株濃蔭如蓋的鳳凰木突兀地立在荒野中,狂風漫卷著落花,猶如燃起了炙熱的火焰。
花火中浮現出一個男人的背影,雖然只是透明的幻象,卻顯得如此真實。他懷抱著一個女子,垂下的纖手說明了一切。
“佛祖到底悲憫了誰?弦月君。”
心,蕩了一下。
未及嘆息,就見那道幻影最終化為一隻浴火鳳凰,悲鳴著衝上雲霄。
落花如雨而下,她若有所思地凝著,腳下一地落花。
目所不及處,一顆圓潤如玉的鳳凰心淚幽幽飄散於風中。
“沙…沙……”
輕輕的聲響在天地間無限放大,她抬起眼,目光穿過浸染“紅雨”的發。
“了無大師?”
她果然還是回來了吧!
聚攏的眉峰微微舒展,她垂下眼簾,將激越的心緒半掩。
“歡迎回來。”大和尚捻珠一禮。
她含淚綻笑,目光如春水般瀉了一地。
“弦月君。”
時空彷彿在這一刻停滯,她緩緩抬起頭。只見漫天遍野的豔紅中,眼前的老者身形淡的彷彿褪了色一般。
“故地重遊,滄海已桑田。”千年前的腥風血雨轉眼已化為絢爛似火的落花,大和尚迎風微嘆。
遙遠時空中,天人修羅道之間的戰爭顛覆了多少人的命運。
“當年你爹孃逆天相守,至烈至極的情愛孕育的你,生來孱弱註定只能清心寡慾。雲在青天水在瓶,行遍花雨不沾衣,此為須彌山第一義……性情禪。”
嚶……
遼闊的天際傳來低沉的法鈴,飄落的花雨瞬間定定,遊走的風已然停息。
“而後你雖然陷入情劫,卻在兩道的最後一戰中以魂飛魄散避免了災難性的結局,捨己以成大道,此為須彌山第二義……頓悟禪。”
定格的花瓣瞬間落地,腳下猩猩的紅仿若千年也退不去的熱液。那一日,天地也是這般慘然,那個女子被兩兄弟輕輕擁著,自胸口溢位的血浸透了貧瘠的土壤,潤澤了乾裂的樹根,染紅了一樹白花。
而後,樹下的她便靜靜凋零。
“受人之託,此生老衲下界特為君之神引。這一世你帶憶投胎,飽嘗七情六慾,經歷悲歡離合。幾番入夢,前世種種恍若照對明鏡。”微斂神,了無噙笑偏望,染抹超脫於人的慈悲,“所謂的情不知所起,皆緣於前世的因,就如你、青龍君與赤螭君。”
悲憫的目光經緯交織,如天羅地網讓人無所遁形。
“你是逆天之女,因較常人少了一魄原本不可投胎也沒有轉世,死後只有魂飛魄散這唯一命運。那二人卻找回了你破碎的魂片,青龍君以金蓮為你補全了那一魄,赤螭君墮入地府用逆鱗為你塑了本命燈,這樣你才得以重回六道轉世為人,也因此在你的命中種下了羈絆。”
“明白了麼,弦月君。”那雙老目深不見底,雖有著睿智之光,卻窺不見一絲感情,“所謂情愛不過是為心所困,不得其解,一種執著的哀求。”
“放下諸相執著,心不逐物,萬境成空,此為第三義……因果禪。獲三義者入須彌山第二界——色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