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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賜送車馬儀仗,宮僕奴婢。太子忽離了君父威霆,如脫韁之馬。他本是一個外表恭順,內裡放曠之人,加之少年心性,哪有不溺於聲色犬馬之理。
太子忽數十杯熱酒下肚,竟將自己在王城幾年的逍遙快活一併傾吐,連私密處、荒唐處,也不對諸兒隱瞞。小孩的好奇心總是很強,諸兒也不例外,聽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徒人費又在一旁插科打諢、頑皮幫襯,這三個人真是言笑晏晏,其樂融融。
諸兒是祿甫的長子,下面一群弟弟,就是沒有哥哥。他見太子忽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彬彬君子,竟在他面前露出了放浪形骸的本性,好笑之餘,又感親切,從心底裡生髮了認太子忽為兄的渴望。
諸兒產生認兄想法後,不願讓兄長小看自己,於是主動將話題引向了政治:“太子在王城,是否注意到周王軍備?周王的兵器庫有多大?兵車有多少?”
太子忽心想他小小年紀倒知道留心這個,立即對諸兒刮目相看。他很坦誠地詳細向諸兒剖析了王室的軍政情況。身為儲君,他也是有深謀遠慮的,他在王城花天酒地的時候,其實暗暗留心了周室的軍備。他發現周室的衰頹已出乎意料,不僅兵車老朽,兵器鏽蝕,而且長期不經戰事,軍事荒疏,兵卒懈怠。
太子忽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竟將這些不便與人言的韜略都講給諸兒。他酒力甚巨,當非酒後失言。那麼,只有一個解釋——他與這個小他五歲的孩子一見如故,傾心吐膽。
諸兒敏銳地感覺到太子忽對自己推心置腹,他小小的心裡也溢滿傾慕之情與知己之感。當下胸口一熱,便想效仿大人義結金蘭,肝膽相照。
徒人費何等機靈,一眼看穿諸兒心思,代他言道:“公子啊,你看,有一個哥哥多好,可以教你這麼多東西。公子何不與鄭太子結拜兄弟,以承兩國之好?”
徒人費說出了諸兒心聲,諸兒喜出望外,眼裡閃著熱烈的光芒,望定太子忽。
太子忽正中下懷,將銅觶往案上一擊:“好!我雖有八個弟弟,卻沒有一個像齊公子這樣投契的。口說不誠,願與賢弟歃血為誓!”
這晚,鄭國太子忽與齊國公子諸兒結為八拜之交,兩人大醉方休,同榻而臥,抵足而眠。
第三節 立儲
石門之盟的第二年,祿甫立諸兒為太子,並且為他舉行了冠禮。雖說二十弱冠,但周代經常提早加冠,周文王十二歲而冠,周成王十五歲而冠。
冠禮在宮城宗廟舉行。鐘鼓齊鳴,聲震宏宇,儀仗如雲,斧鉞生光。以祿甫為首,公族以及百官盛裝禮服,執圭戴玉,按序分列。
“加淄布冠!”
“加皮弁!”
“加爵弁!”
司禮官洪亮高昂的聲音迴盪開來。
按照禮制,冠禮結束後,諸兒要去扶鸞宮拜見母夫人。
鄭姬一身襢衣如雪,高坐於扶鸞宮正殿之上,諸兒春風滿面、健步如飛地進殿跪拜。
“拜見母夫人!”
“我兒快起來!”
鄭姬親手扶起諸兒,心情複雜之極,既有驕傲欣慰,也有苦澀無奈。他名義上是她的兒子,他做了太子於她有利。然而非己親生,人心難測,她又不禁怨天尤人,為何自己就生不出兒子。
念及於此,她提醒道:“太子乃國家儲二,希望以孝道為本,紹襲你從舅黃泉見母的美德。”
寤生是諸兒生母的堂兄,也就是諸兒的從舅。諸兒心想,武姜那樣的女人,根本就不能跟她講什麼孝道,母而不慈,子又何孝?我看你跟你母親武姜,倒是一丘之貉。雖然這樣想著,諸兒口上還是隻得說:“母夫人的恩德,孩兒銘心不忘,母親放心。”
走出鄭姬寢殿,又撞上弗兒一搖一搖地迎面走來,怪聲怪氣地冷笑道:“喲,穿得人模狗樣的!”
諸兒心想:真是怪了,這三代女人,簡直是一脈相傳。
他不理不睬從弗兒身邊走過。弗兒見他不理她,自討沒趣,在他身後喊道:“沒有我娘,你有今天嗎?”
諸兒恨得牙癢,強抑怒火走開了。
走不遠,一隻長毛黑犬撲到他身上,諸兒抱起它,它急切地舔諸兒的臉,搖尾表示思念。這隻小獵犬名叫“咄咄”,祿甫酷愛狩獵,在宮裡養了一群獵犬,今年一隻獵犬產仔,諸兒就要來了養在東宮。
一早上不見,咄咄就如此熱烈,他不禁想:狗竟比人對我更好。
“走,咄咄,到穠妹妹那去。”
咄咄彷彿聽懂了他的話,興致勃勃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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