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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人費喜出望外,去扶諸兒,他一碰到諸兒,立即又大喊大哭:“公子滿身都是血啊!我們公子何曾受過這等折辱!我的天啦,這滿地碎牙,公子你的牙都被打沒了!哎喲,公子的手都脫臼了!腳也斷了!公子啊——公子啊——”
諸兒渾身疼痛難忍,但仍被徒人費逗笑了,一笑又立即痛得呲牙咧嘴。
實際上諸兒一顆牙沒掉,手腳也沒脫臼骨折。只是徒人費叫喊得越誇張,太子忽抽打公子亹就越兇狠。寒風的呼嘯聲夾著鞭子劃破空氣的尖利嘯鳴。公子亹被打得連連哀求,徒人費聽見他求饒,更加提高聲量,哭天嚎地:“哎喲,公子全身皮開肉綻,這可咋辦喲!咱們國君盛情款待鄭國人,鄭人就這樣報答我們嗎?……”
太子忽直抽得公子亹聲音微弱下去才住手。他一住手,徒人費又哭嚎起來。諸兒已在他扶持下爬起來,坐在草地上。太子忽走過來,蹲下身,一邊叫徒人費彆著急,一邊檢視諸兒傷勢。他發現徒人費盡是不實之詞,有些責備地看了徒人費一眼,徒人費不管,還是一個勁哭喊。諸兒又好氣又好笑,忍痛揍了徒人費一下:“行了!閉嘴!”
祿甫與寤生都酩酊大醉,已經鼾聲大作,太子忽沒法向兩君稟告,就讓自己的侍衛把諸兒背到寢處。
夜裡寒氣逼人,加上捱了一頓拳腳,諸兒瑟瑟發抖,牙齒“咯嗒、咯嗒”直響。徒人費慌忙吆五喝六:“小虎——生爐子!蓮兒——燒一盆溫湯!春兒——溫一觶熱醴酒來!”
太子忽的侍衛將諸兒放在錦榻上。眾侍女見公子衣衫凌亂,遍體鱗傷,圍過來齊聲啼哭。
“哭啥?哭啥?還不快各忙各的去!”徒人費扯著嗓子揮手驅趕眾女,“哭得人好心煩,讓公子清靜清靜行不行?”
諸兒沒好氣地說:“你剛才哭得比誰都嘹亮,就不怕我心煩?”
徒人費嘻嘻壞笑,轉而對站立榻邊的太子忽說:“太子你坐——倩兒,給鄭太子看坐!”
名叫“倩兒”的侍女抬來錦墩,太子忽道謝坐下,滿懷歉疚地對諸兒說:“舍弟逞兇行惡,是我這個兄長疏於管教所致,我替舍弟向公子致歉!”
諸兒冷哼一聲,並不答話。
太子忽也不介意,見侍女端來了藥湯,立即起身:“我來吧。”
徒人費連忙搶上:“哪敢有勞太子!”
侍女解開諸兒衣衫,徒人費用巾帛蘸上藥湯為諸兒敷洗傷處。另一名侍女端來一觶溫酒,諸兒就著她的手喝下去,蒼白的臉漸漸有了血色,臉上幾處擦傷赫然可見。他瞥了一眼太子忽,冷冷地問:“你要不要喝點?”
太子忽面露喜色:“好!我也來點!”
徒人費抬來一張銅案放在諸兒與太子忽之間,然後幾名侍女飄然而至,在案上放下一斝兩觶。饕餮紋的銅斝是專門用於溫酒的器皿,腹部有隔襠,可以添炭加火。高粱醴酒頓時熱氣翻滾,濃香四溢。
侍女用長柄銅勺將熱酒分別舀入兩個銅觶中,騰騰熱氣撲到面上,拂來醇厚濃郁的酒香。
冬夜寒冷徹骨,太子忽禁不住一口氣喝了十觶,只覺一陣陣暖意流遍四肢百骸,全身說不出的溫綿舒坦。再看諸兒,斜倚在錦榻上,也已五、六觶熱酒下肚,面紅耳赤。太子忽沒想到一個十三歲男孩有此酒量,驚喜莫名,不由嗬嗬發笑。諸兒見他望著自己笑,也不知是否酒的作用,滿腔怨怒霎時冰釋,心裡有說不出的溫熱,竟也開懷而笑,似乎傷痛也一時輕了許多。
徒人費說:“太子別小看我們公子,君上常說孺子不宜多飲,但公子常常揹著君上偷喝,早就練就了海量!”
徒人費說到“孺子不宜多飲”時,模仿著祿甫手捋鬍鬚的樣子,惟妙惟肖。
太子忽大有同感:“君父也常訓導我誡酒與色,只是我在王城,逍遙自在,無人來管。嘿嘿,也就是在王城,我偷偷練就了酒量。洛邑的酒不像齊酒,初入口時並不烈,但後勁極強。”
寤生本是周天子王朝卿士,但因國中有逆弟共叔段作亂,是以久不赴王庭供職。自西周滅亡,平王東遷,周室式微,因而寤生不朝天子,其實也有輕慢之意。後來寤生入朝,才知天子生了芥蒂,欲委政於他人。寤生一氣之下,向天子面辭爵位。周王也知鄭國強盛,不敢得罪,再三挽留寤生。為釋寤生之疑,周王將王太子作為人質送至鄭國。周室委曲求全一至於斯,天下當然交相恥笑。寤生懼怕罵名,也將自己的太子送到洛邑王城,作為人質交換。
太子忽在洛邑期間,名為人質,實如貴賓。周王闢了一處豪華宮館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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