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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謹慎的融入其中,表現出你另一些方面的才華,才能得到他們的欣賞。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乃至品味美食,講笑話,互相贈送歌伎……只有如此,你才可能成為汴京士大夫們中的一員,而不是成為他們的另類。除非你和石越一樣,有機會一開始就得到皇帝的賞識,憑著自己的才幹牢牢地在皇帝心目中佔據一席之地;或者如王安石一樣,用幾十年的功夫,不斷的積累著自己道德聲譽與政治資本。但是,石越那樣的奇緣,不是人人可以遇到的;而且,石越在未取得相應的地位之前,照樣也結交內侍,與馮京、王安禮等人打得火熱;王安石更是得到了韓、呂等世家大族的支援——沒有韓維天天在皇帝面前說他的好話,王安石未必有機會披麻拜相。
所以蔡京有自己的策略。今時不同往日,熙寧初年,皇帝為了勵精圖治,兼之還沒有一批自己瞭解、信任的大臣,所以才有王安石、呂惠卿、石越等人的崛起。但到了今時今日,皇帝已非昔日稚嫩的皇帝,他對於朝廷與大臣的操控,早已經得心應手。想透過得到皇帝的信任,而驟得大位,複製王、呂、石一樣的傳奇,幾乎已經不可能。
皇帝依然是決定官員命運的最強有力的人。但在熙寧十七年,除非你是韓忠彥,你去逝的父親是定策兩朝的元老重臣韓琦,否則的話,一個太府寺丞,還是不要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為妙。決定自己命運的,是兩府諸公,與他身邊那些看起來似乎是無關緊要的中低階官員。
蔡京儘可能地塑造一個良好的形象。石黨是他立身的根基,自然不用多說,即使是秦觀、薛奕、曾布這樣的海外官員,他也總是與他們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並且在他們面前以自己人自居,偶爾也會友善地幫幫他們。而石黨以外,對於舊黨與新黨,他也儘量地保持著交往,維持著較好的關係——只要他不公然出入呂惠卿的府邸投送秋波,就算是陳元鳳站在他面前,他也能稱兄道弟。除此以外,他經常出入白水潭學院,結交一切名士,偶爾也會資助一些貧窮計程車子——能夠影響到朝野清議(主要是言官與報紙)的力量中,白水潭學院毫無疑問是最重要的一支。
總之,良好的聲譽,是絕不能忽視的。
他嘴邊帶著一種溫和親切的笑容,朝每一個人打著招呼。並非所有在京的官員都有資格參加這次瓊林苑的大宴。換言之,在今日的瓊林苑,一次不經意的傲慢,就有可能樹下難惹的敵人。這是蔡京絕不願意犯下的錯誤。
他一面走著,忽然,從左邊的道路上傳來兩個人的低聲議論。
“大尹這樁案子,怎的一反常態?”
“舒兄有所不知,這案子牽涉到祥符令……”
蔡京心裡一驚,他已經聽出來這個“舒兄”,便是御史臺大名鼎鼎的舒亶。而“大尹”這兩個字,在汴京,除了開封府蘇頌外,是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被如此稱呼的。祥符縣是隸屬於開封府的第一個大縣,天子腳下,稱得上是“天下第一縣”,祥符令也不是尋常縣令可比。這二人所說的案子,聽起來非同小可。他頓時留了心眼,放輕腳步,閃到一個樹叢後面,卻聽舒亶又道:“蔣安?那僧人和蔣安也有關係?”
“這些和尚道士,出入權貴之門,也是常事。他們作奸犯科,哪一樁後面省得了要牽出幾個權貴來?”
聲音越來越近,蔡京仔細辨認這個聲音,總覺得很熟悉。隱隱約約不是御史臺的,便是大理寺的,卻記不清楚究竟是何人。
“蘇子容自任開封府起,便號稱要厲行法禁,說什麼京師重地,須用柱後惠文之治,以法彈壓,斷不能無為而治。說得好生冠冕堂皇,我還以為又要出一個包公了。”舒亶語帶譏諷地說道:“想不到,區區一個祥符令,他便視國法於無物了。輕輕鬆鬆便將那僧人給放了……”
“蔣安是韓樞副的同鄉。”
“一個韓持國,便可以給蔣某人面子,放過一個僧人。陳世儒的案子,他拖而不決,那也不難想象了。”
二人一面說著,卻是朝北邊轉了過去。蔡京待到二人走遠,方從隱身處走出來,怔怔地發了一會呆。他已經看出來另一個人的背影——此君是蔡確的同年,如今在開封府做判官。舒亶想對付蘇頌,自然是有原因。呂惠卿曾經想過要收買蘇頌,他曾經故意對人放出話來,說蘇頌是他同鄉的前輩,如果肯來拜會他,就可以位至執政。這話自然會傳到蘇頌耳邊,但蘇頌只笑不答,並不賣呂惠卿的賬。兼之蘇頌為開封府,的確也因秉公執法,得罪過不少權貴,舒亶是新黨中有名的御史